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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卧室床上,贺知兮精神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那夜。
大红灯笼高挂,红绸做花,百年世家萧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只为萧家长子成亲道贺。
主尽宾欢散席,萧询身姿不凡眉星目剑,穿着喜服意气风发,在好兄弟临走打趣下回喜房。
新娘子按着规矩安安静静坐着,萧询满心欢喜,喜欢的人终于嫁给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掀了红盖头喝合卺酒。
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嬷嬷守在新娘子身侧,轻轻打了他胳膊阻止,帕子捂着嘴说笑。
“哪有这么猴急的新郎官,可不能坏了规矩,挑盖头得用这个,”说着将秤杆呈给萧询,“称心如意,早生贵子。”
萧询在一屋子丫鬟面前闹了个大红脸,握着秤杆的手紧张下忍不住哆嗦,差那么一点,他们就可以礼成。
骤然贴着大大喜字的房门被人大力踹开,四分五裂。
“萧询,你三番四次枉顾我抛弃身份对你表达爱意,今天非要娶了这个乡野出身的女子吗!”
新娘子猛然掀开红盖头,说话的人正是杀父仇人凌洛。
凌洛出身高贵,寻常人难比拟她雍容漂亮气度,此时却风度全无,如泼妇般询问萧询。
萧询义正言辞说,“在下已经明确回答,萧某自知配不上凌小姐,还请您莫要打扰大好的日子,请回吧!”
“呵呵~”凌洛冷笑,“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既然配不上我,那就重新投个好胎,带走!”
一声令下,精兵侍从迅速制服萧询,杀了一屋子抵抗的人。
贺知兮眼睁睁看着即将成夫君的人带走,可恨楼遇出现阻拦,他踩着血水一步一步逼得她倒退,阴鸷狠厉的眼神是她不曾见过的。
面前娇美女子胭脂薄敷胜三月雪,穿着繁复凤冠霞帔退无可退。
楼遇薄唇轻启,“师姐,看来我说的话你全都没有放在心上,怎么不在家等着我反而要嫁给别人。”
院外传来厮杀声,萧询的痛叫,贺知兮自知没有能力救他,双膝一下子跪在沾了血液的青砖上。
“楼遇,看在和我从小长大的份上,求求你救救萧询,我知道那只是你说一句话的事,只要你放了他,我怎么都可以。”
楼遇笑了,笑的上不来气,突然发狂的拽住贺知兮衣领扔床上。
“你为个男人不惜跪下求我,知不知道我听说你成婚的消息有多痛苦,那这样呢,是不是也可以!”
他眼底猩红比红绸更深,一下下刺痛她全身神经,贺知兮没想到他会在尸横遍野的萧府做出那等事,任凭自己哭求他换来的是更疯狂报复。
心比身更痛,贺知兮笑自己傻的无药可救,怎么越活越倒退,好了伤疤忘了疼,上了楼遇忍低做小靠近,图谋不轨的当。
卧室里死寂,玄狸与张宋趴在门上半天没听到动静,你看看我,我看看天。
张宋不敢敲门,“你去,楼总出事了姐姐伤心,你跟着她久了,肯定知道怎么劝。”
“我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劝,别指望我啊!”玄狸异常激动,自己知道她的事不假,这会儿过去可不是上赶着触霉头找打。
说着摆摆手,跟大爷一样踩着拖鞋敲着二郎腿瘫沙发,隔着墨镜眯眼。
张宋急了,“就算楼总跟她有不可告人的矛盾,可现在放任事情不管,只会加深宏清害人手段;听说你也很厉害,要不你先去打探打探情况?”
“不去,哎呀,你晃我干什么,说了不去就不去!……你小子说什么,找打是不是,又不是我要的,是他为了讨好某人故意给我花钱……”
俩人没形象的在沙发上乱打,张宋敏锐捕捉到玄狸加深“为了讨好某人”含义,正要陪着他一起用话刺激人,卧室开门了。
贺知兮眼睛明显是哭过了稍稍泛肿,眼神却异常清明,就这一次,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张宋一看有戏,默默将手机呈上,第一罪证亲眼看看更容易提取重要线索。
——
“咦,这孙子忒流氓了……我去这搁那摸呢,绿化带不冷么,啧啧……”
仨人脑袋堆在手机上方,张宋看的直咋舌。
顶着楼遇藐视人间烟火的脸露出猥琐表情,看的人心情跟花了大价买新球鞋穿着出门,结果特么踩狗屎了!!
玄狸还算淡淡,毕竟自己比他看的多一点,这人明显没楼遇身子骨壮实,秉着正经态度说,
“楼遇可比他身上疤多了,我记得尤其是腰上那个疤最长;还有张宋,你仔细看这人脖颈后白痕是不是像你姐一样的十字疤么。”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空气瞬间冷下十度。
贺知兮冷冷对着玄狸说,“你去调事发前后监控,没办好事别想回来。”
张宋幸灾乐祸,不等她发话,麻溜跑走,“我知道,我去打探相关案件进展。”
三人分工合作,贺知兮纠结很久,拨出傅询的手机号约他出去,他痛快答应。
傅询今天的工作是巡逻,下班后约到酒店露天咖啡厅。
楼遇事发,在网络上高富帅完美形象沦为人面兽行,对他旗下产业避之不及,连带着隔壁购物中心,顾客寥寥。
“今天天气不错,”傅询找话,冬季前最后的阳光晒得暖洋洋,如果不是对面的人此行别有目的会更开心。
贺知兮掩饰性喝了杯咖啡,视线落在萧瑟柏油路;如果可以,想比楼遇来说,更不想见得人是傅询。
因为,他与萧询长得太像了,连身上散发的正气都一般无二。
尽管他不是萧询,可贺知兮没办法忽略他的脸,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给他带来的祸事。
“对不起,”傅询听见贺知兮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索性笑了一下说:“这没什么,不过你想找我打听楼遇的事,工作原因我不能说,这不他们觉得我跟你太熟了,特意让我出来巡逻避嫌。”
他越是坦然,贺知兮愈发不能自持,最后被他自嘲的话逗得眼花流出来,笑着掩盖情绪。
一个人怀揣羞愧的念头太久,会遇到一点点小事感动的泣不成声,如果她不负气答应萧询的提亲,凌洛怎么会妒忌的杀人,萧询那么好的人最该一直活到现在。
她把一切过错归咎于自己身上,始终无法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