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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嬷嬷听不懂沈清在说什么,气得脸青了一道,忍着没骂出声。
程稚文是听懂了,去拉沈清:“好了,倒也不用说这些。”
“你听到她说什么了?”沈清指着老嬷嬷,气道,“她说等柳小姐进了门,就要将我卖掉!卖去青楼!”
“世宁……”程稚文揽着她,安抚她坐下,被她挥开。
她从未受过这种侮辱。
一个女人将另一个女人卖去妓院这种行为,是一种反人类的违法犯罪行为!
沈清一身反骨,怎么可能接受另一个女人把自己卖到妓院去?就算是威胁也不行!
她知道程稚文在这边只会和稀泥,不想他影响自己的发挥,推着他往睡房走:“你去换衣服,换好了就出去!”
在她的坚持下,程稚文很快换好衣服离开房间。
沈清将房门关上,走到嬷嬷面前,眯着眼睛问:“柳小姐凭什么把我卖到青楼?她有什么权力去买卖一个人?”
嬷嬷下巴抬得高高的,掀开一条眼缝,睨着她:“正妻本来就有权力处置妾室!”
“凭什么呢?”
“凭她是正妻!”
“她亲口说过要将我卖了?”
老嬷嬷一顿,瞥她一眼,扬了扬下巴:“正是。”
沈清嘲讽地勾了勾唇:“那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本对程稚文这位未过门的未婚妻存有善意,因为不想令她伤心,即使名义上已经成为程稚文的姨太太,也从未主动与程稚文做出什么逾越的行为,甚至决定风头过去,就去上海,而非待在程府令她难受。
可她却让下人来威胁她,说要把她给卖去青楼!
还未见面就宣战,那就走着瞧吧!
沈清气到脑子发晕,赶紧在沙发上坐下。
老嬷嬷也跟着走到她身前:“请朱姨太将身上这身不得体的衣裳换了,开始跟老奴学习女德之道。”
“行!您等着!”沈清拿起那杯洒了一半的咖啡一饮而尽,走进睡房,换上一身新的羊绒长裙。
她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腰板挺得直直的,抱着双臂看嬷嬷。
老嬷嬷依旧扬着下巴,念道:“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所谓妇德,便是为人妇者,要有德行要端正……为人妇者,以夫为天,夫为妻纲……”
“慢着!”沈清打断她,“以夫为天,你不觉得卑微吗?”
嬷嬷皱眉。
沈清笑道:“在英国,女人有财产、有工作、对社会有贡献。他们在家,与丈夫的地位是平等的,丈夫不听话,她们可以选择离婚,把丈夫给甩了。”
嬷嬷无动于衷。
沈清裙下两条长腿交叠,挑眉看她:“你们这里,女人怕是连和离的权力都没有吧?男人让你留,你就留。男人让你滚,你就滚。男人让你死,你就死!悲哀吗?”
嬷嬷登时用力“呸”了一声:“西方蛮夷就是野蛮!为人妇者怎可主动提起和离?男人不让她活,那是她做不好!没将男人伺候好!所以该死!”
沈清悲凉地摇了摇头:“你好悲哀!你简直成了男权的工具、伥鬼!”
嬷嬷不懂这些现代的字眼,但听到“鬼”字,也知道那不是好话,便骂了句“死洋鬼子!”
沈清经过方才的一通嘲讽,眼下怒气消了些,也不那么郁闷了,慢悠悠起身,走到她身边转了圈,问道:“你知道你们和英国女人的差别在哪里吗?”
嬷嬷别过脸去,不看她。
沈清不动气,笑着将双手别到身后去,边踱步边道:“地位。英国女人有财产、有工作,就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所以有地位,有争取自由的权力。而你们没有这种权力,是因为你们没有财产、没有工作和收入。你们的娘家人,将本属于你们的财产给了你们的兄弟;而你的夫家人,将你也应获得的财产给了你的丈夫和儿子。你两手空空,所以只能依附男权而活。男权要你活,你就活,男权要你死,你就死!”
她说得很白了,嬷嬷听得一脸的死灰。
其实这些残酷,嬷嬷都懂,只不过没有勇气去承认。
几千年来,女性一直是这样的处境,大家都一样,从不公平的挤压和夹缝中寻找生存机会,而渐渐麻木了,忘了自己本来也是个人。
所以看到沈清敢各种差遣男人,特别是这个男人还是这府里的女人奉在掌心上尊敬的,她才会越发地觉得刺眼,觉得沈清该被规训!
她一个妾室,怎能活得如此受男人尊敬宠爱,她本该与所有封建女子一样,甚至比她们更惨烈才对呀!
嬷嬷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被沈清绕进去了,登时骂道:“鬼话连篇!”
房门被推开。
程稚文进来。
他去正厅跟父母大哥打了个招呼,不放心沈清,又回来看看。
沈清瞧见他进屋来,赶紧迎上去,亲亲密密地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你回来了?我突然感觉肩膀有点酸痛,你帮我捏一下好不好?”
“肩膀怎么了?”程稚文声音听得出明显的紧张,“受伤了吗?”
说着就看向老嬷嬷,眼里有责怪。
老嬷嬷忙解释:“老奴只是和朱姨太说过几句话,并未动过朱姨太的身子。”
沈清道:“不管嬷嬷的事,是我自己昨晚换新枕头,睡落枕了。想来还是上海礼查饭店的枕头舒服。”
程稚文牵着她到沙发入座,自己则绕到她身后,站着为她捏肩颈。
“那我今日就让老许前去礼查饭店买一对枕头回来。”
沈清“哎”一声:“这样一来一去就得一天一夜,就为了两个枕头,值当吗?”
程稚文声音温润:“你睡舒服了最重要。”
沈清含笑地点了点头,看一眼嬷嬷,然后闭上双眼,享受程稚文在自己肩上捏拿的手法。
嬷嬷脸色越发的差,眼中的情绪有羞愤、不服气。
程稚文也感受到她这份情绪,适时提醒道:“嬷嬷,我方才和爹娘谈过了,世宁性子自由惯了,且在国外生活多年,不应受那些繁文缛节的束缚,你之后就不必来我这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