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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努力在这一刻都有了收获，老梁头那张皱巴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谢谢你了啊，我走了，明天再来。”
男人拉住他让他等等，转身又从活动板房里拿出了一个大塑料袋递给老人，老梁头一看里面是好几节红彤彤油光四溢的香肠，连连推拒，还是男人虎着脸强塞给他说是家里吃不下多的老梁头才收下了。
拿着香肠和叠好的蛇皮袋子和麻绳，老梁头对着男人连连鞠躬，“谢谢谢谢，这么多年都是你们家照顾我，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养的活乐乐啊，谢谢你。”
男人摆了摆手，又给老梁头手里填了一颗外叶有点蔫吧了的大白菜，“这颗白菜在这放了好几天了都忘了吃，我家那个嘴刁肯定不会吃了，你拿回去把外面的叶子扯了吃了吧，别浪费了。”
老梁头又是一连声的道谢，看男人转身去忙活废品了，这才带着满手的东西离开了废品站。
“王哥，那白菜和腊肠不是中午嫂子才拿来的吗，你咋就那么给他了，嫂子不说你啊？”在卡车下搬废品的胖子问道。
王哥摇摇头，“就是你嫂子心疼人乐乐特地拿来的，那梁叔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也只能给他两口吃的，多的也做不了。”
胖子还年轻，就是来废品站打个工，不知道老梁头家里的情况，也只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老梁头带着东西一路回了那片老城区，这里的房子比他还老，街坊邻居一直都说要拆迁可也没个动静，这些年老梁头和孙女就靠着家里留下来的房子活着。
老梁头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工作的，可老伴儿去世后，儿子在外面偷偷欠下了巨额赌债，儿媳妇生下孩子后没多久追债的找上了门，儿媳妇没过多久就跑了，儿子变卖了所有东西，最后还想卖了老梁头的这间房子还债，老梁头想着孙女说什么也不愿意。
为了给儿子还债天天打三份工，就这么干了快十年，一边还债一边养着孙女，可债还没还清呢，身体先垮了，没人敢用老梁头了，儿子也被要债的逼的跳楼没了命，只剩下老梁头和刚上初中的孙女乐乐相依为命。
好在要债的看他们一老一小也没继续纠缠，毕竟逼死了人家儿子，这万一给人逼急了跟你们拼命怎么办呢，所以老梁头就靠着低保和捡废品养活自己和孙女。
有国家的补助，每天再捡捡废品，老梁头自认为日子过的也不算太难，孙女乐乐也长成了大姑娘，懂事的要命。
想着现在应该在家里写作业的孙女，老梁头脸上带着笑，走路的步子都快了不少。
边上楼梯边想着晚上的好菜，老梁头乐呵呵地打开了门，可孙女今天却没有乐颠颠地跑过来甜甜地喊自己“爷爷”。
狭窄的客厅里，乐乐的对面坐着一个面熟的女人，老梁头眯着眼睛看着那熟悉的五官，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名字，可女人通身的气质却让他不敢喊出那个名字。
“爸。”
女人鲜艳的红唇里吐出来一个字，老梁头无神的眼睛瞪大了看着她，不敢置信地回着：“乐乐妈？”
女人点了点头，一头波浪卷随之摇晃，简直要惊掉老梁头的下巴，当年那个指着儿子大骂后跑掉的儿媳妇居然回来了。
乐乐起身接过老梁头手里的东西放进厨房，女人嫌弃地瞥了眼老人身上灰扑扑的衣服起身跟进厨房，“你们就吃这？”
进去还没一秒她就退了出来站在厨房门口，乐乐面无表情地从她身后绕出来站在老梁头旁边。
老梁头听见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媳妇略带嫌弃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吃点好的，乐乐？”女人突然想起什么，收起了脸上刻薄的表情转而扬起一脸笑容伸手想揽住乐乐的肩膀，乐乐转身避开挽住了老梁头的胳膊。
女人的手扑了个空，略显尴尬地收了回去。
“不了不了，你们母女俩去吧，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这把老骨头在家里随便吃点就好了。”老梁头摇了摇头。
女人的笑容更大了，热情地招呼着乐乐：“那我们去吧。”
十几岁的少女摇了摇头，看向女人的眼里没有一丝依恋，“我不去。”
女人有些尴尬，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凝结，老梁头往厨房走去，打破了这僵持着的场景。
“刚好今天王鑫给我拿的有香肠，闻着可香了，用的都是好肉好油呢，小丽你回来一趟路上也累了，我们就在家里吃吧。”
“王鑫？就是那个收废品的？”
“对对，你还记得他啊，他对我们家可照顾了，这么多年多亏有他和他媳妇儿呢。”老梁头有些激动道。
听到老梁头的话，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嫌弃，更不想在这呆了，旁边的女儿也对她没个好脸色，“算了爸，不辛苦您了，我这一天坐车也累了，你们不跟我出去吃那就算了，我先回去休息休息。”
说完，女人一脸慈母微笑地看着乐乐：“乐乐，那妈妈就先走了，你在爷爷这好好学习啊，妈妈明天再来看你。”
乐乐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冷漠地看着转身离开的女人。
老梁头听见大门重重关上的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儿媳妇走了，“乐乐，你妈走了你咋不留一下她，今天晚上有香肠吃呢。”
乐乐面对把她从小带到大的爷爷冷不下脸，只是撇了撇嘴，“她才不是我妈呢，我妈早就死了。”
“乐乐！”老梁头皱起眉头形成深深的“川”字。
乐乐才不怕老梁头，她知道老梁头舍不得真凶她，继续说：“她嫌弃这嫌弃那，虚伪死了，她哪是累了，明明就是不想在这呆着。”
老梁头听着孙女的抱怨，老脸皱皱巴巴的，哑着嗓子，“家里条件不好，她嫌弃也正常。”
“那她就不要回来啊！”
“你是她女儿，当妈的怎么会有不想女儿的呢，她肯定是想你了才回来的。”老梁头不想让乐乐这样，干巴巴地为小丽辩解道，虽然他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