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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桂花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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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房设于东西拐角处,房檐低矮,室内狭小,惯常不住人,只有零星几个弟子受罚时才会被关进去。耳房后面有一扇小窗,傍晚时分漏出一点昏惨惨的光,并不比小几上的灯火亮几分。贺兰因扫视一圈后安然的躺在矮榻上补眠,直至三更时分才醒来。

此时正好起了一阵夜风,呼啦呼啦的将小几上的纸张吹得哗哗作响。贺兰因望着干涸的砚台,想了想抓起一打白纸别在腰间。然后站在榻上轻轻一扣,就将窗户上的挡板卸下,脚步一点翻了出去。

王远行被关在另一侧的耳房内,一左一右的正对着中间的正堂。此时的王大少爷正在埋头抄书,口中还骂骂咧咧的不停嘟囔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窗户被人卸开,也没有注意到他正诅咒的人正坐在他身后。

“抄了多少了?”贺兰因笑眯眯地靠近。

王远行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几乎吓掉了魂,见鬼一般的瘫在地上,右手哆哆嗦嗦的指着贺兰因问:“你,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干什么?”

王远行越说越怕,左手撑地不停后退,十分惊恐的模样。

贺兰因顿时乐了,笑道:“我又不是鬼,怕什么。放心,现在我有求于你,不打你。”说罢,将腰间的纸抽出来扔在小几上。

此时的王远行终于回过神来,觉得那沓多出来的白纸格外刺眼,故意别着眼光不去看,假装没有会意的样子。

贺兰因捻起他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边吃边说道:“听说你们王家乃是书法大家,族中子弟都写的一手好字。恰好我不会写字。所谓能者多劳,劳烦王公子替我这份也抄一下。

王远行想要十分硬气的拒绝,但人在屋檐下只能屈于淫威,面色不悦地拿起崭新的白纸准备抄录。

“等一下!”贺兰因突然叫停,“我又不会写字,明日若是交上一沓好字谁信?用左手写。”

王远行气的将书扔了出去,拍着小几怒吼:“既然要写的这么丑,那和我能不能写一手好字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得找我?”

“我乐意啊。”贺兰因戏谑道,“对了,前几日你戴的那块玉不错,拿过来给我玩一会。你不想让我动手吧,对吧?”

王远行吓得赶紧护住衣襟,活像一个正在面对恶霸的无辜少女,语速极快的解释着:“没有了,没有了!前几日带着那块玉太过招摇,所以就有人告我黑状,我爹一怒之下已经让人搜走了,真的没有了!”

“哦,是吗?”

王远行连连点头。

“那就算了,时候不早了,快点抄书。”贺兰因装作无意地说道。

等到他用一手狗爬字抄完二十遍《太上感应篇》后,王远行突然觉得后颈刺痛,然后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等到醒来之时,他发现面前正站着傅先生,贺兰因则乖巧的立在他身后。两个人的身后露出暗黄的光,似乎又到了黄昏。

“睡醒了?你倒是睡的香?把我说的话都当是耳旁风?”傅先生脸色阴沉的说着,“既然王公子这么喜欢睡在这里,那就一次睡个够。”

傅先生发完脾气就走了,只留下满眼疑惑的王远行。

看着重新关上的门,王远行还在发愣,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一觉醒来又多了一项禁闭的惩罚。

趁着王远行还在被关禁闭的空隙,临逢找了个机会悄摸又溜下了山。这次出发的时间很早,临逢也不用像上次那样赶,打听清楚具体位置后就直奔桂花巷王家。

让临逢意想不到的是,作为会稽大族之一的王家宅子并不大,只有三进的院子。宅子里的人也不多,临逢一路从屋檐跳跃都没碰到啥人。打听到王家只有一个独子,于是临逢就直接去了东厢房翻找。

“没想到王远行竟不是个草包!”

临逢从窗户翻进房子,看着室内的陈设感叹了一句。

今夜月光很盛,借着皎洁的银色可以将屋内的东西看得明明白白。王远行的房间很大,窗户旁放着一张大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纸笔画具。桌子旁的瓷缸里卷着大大小小许多画轴,画轴指向的方向挂着很多书画,有山水也有花鸟,有行书也有古篆,很有一番文艺气息。

临逢抓起铺在桌上的序文,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认出那是王远行的字迹。于是悄摸的将其折好塞入袖中,这才不紧不慢的翻找玉佩。

王远行的屋子有些空荡,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临逢就已经翻找完毕。然而玉佩似乎不再这里,临逢又做了一次无用功。“难道又是白跑一趟吗?”临逢皱眉思索,想了想王远行说的话后,决定去正房碰碰运气。

王家的正房住的人多,且一直有丫鬟值夜,临逢不敢贸然闯过去,于是索性绕了一圈,从后面的树上一点点蹭到正房。

“是谁?”

正房内突然传出一声喝问,吓的临逢赶紧抓住屋脊,这才没从上面掉下去。还没等她松气,脚边的一块青瓦突然向下滑了出去,溜溜的奔向屋檐。屋内的烛光开始剧烈闪烁着,屋内的丫鬟们也突然鱼贯而出,齐刷刷的在月亮门处消失了踪迹。临逢吓出一身冷汗,身子仍旧保持着趴伏的姿势不敢动,脑中已经规划好了好几条脱身的路径。

那瓦片咕噜噜的撞来撞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好几片。夜晚的回声有些响,惊醒了树上的猫儿,低吼了两声后喵喵的跑开了。

屋内的烛光慢慢平静了下来,临逢提起的心也终于落了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透过瓦缝悄悄窥探起来。

然后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屋内响起,细声安抚着:“郎君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那男人似乎被劝住了,不再像刚才那般吼叫,转而小声愤怒的继续说道:“谢琴那个老匹夫还有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到处喊是谁是谁?打量谁不知道他在作戏。还能是谁,左不过就是那两位皇子的人。为了一己私欲不顾陈国安危,生生害死了剑门关好几万的将士们。如今益州已失,朝中仍然只知争斗,长此以往陈国危已。”

“郎君慎言!”那妇人上前剪了一下灯芯,“小心隔墙有耳。”

“无妨,”男人说道,“我并无实职,闲谈几句不甚要紧。更何况我王家根基深厚,不管哪个皇子登基都要给我几分颜面,娘子莫要担心。”

那妇人坐在男人的手边,也感叹道,“那两位皇子实非明主,以后咱家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二皇子刚愎自用又暴虐成性,三皇子行事过于阴损,其他皇子又太过年幼,无论选谁怕都是死路。”

屋内,男人不经意的叹着气,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转头对妇人说道:“金陵如今风声很紧,把远行送到西面去吧。”

那妇人伸手接过书卷,绕到男人的身后自发捏起了肩膀:“西面也不太平呢。陛下连心腹都保不住,临绝的一双儿女都不知所踪,如今送到西面不更是祸福难料?”

屋顶上的贺兰因听见临绝二字贴的更近了些,试图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要不送到谢家吧!谢家根基深厚,想来无论哪个皇子上位都不会招惹谢家。”那妇人又说道。

“不可!”男人否定,“我虽远离朝堂,但是也看得出谢家颇有野心。送到谢家后患无穷。如今已然盯上我们王家,任何动作都容易被抓住把柄。还是按兵不动的好。更何况谢家如今妻妾相争,长幼无序。远行过去若是被有心人设计做了筏子岂不更糟。既如此还不如继续让他念书,好歹在你我眼皮底下也能看护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