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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一般起的比较晚,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清晨逐渐起了晨雾,而地上也结了白霜。
天气开始一天天的变冷,地里的蟋蟀蚂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几天时间就不见了踪影。
田间地头变得静悄悄的,已经习惯了蝉鸣虫叫的大黄,一时间还有一点不适应现在的安静,晚上的时候经常失眠,不过失眠的原因,也可能是冻的。
狗到秋季的时候会褪一次毛,大黄也不例外。
应对夏天而长出的短毛,已经不适合接下来的寒冷气候了,所以要换成能够御寒的长毛。
大黄这段时间浑身都不舒服,新毛还没长长到御寒的长度,旧毛便开始脱落,虽然天气只是略微寒冷,但大黄却如同在冬季一般。
掉狗毛的这段时间,就连一向对待大黄很好的老人,都有些嫌弃大黄了。
因为大黄的狗毛飘散的屋里哪里都是,地上、桌子上、水桶里、碗里、锅里。老人在被窝里都能揪出一小撮的狗毛出来。
最关键的是,遇到阴雨天,这些狗毛还会散发出一种腥臭的味道,弄得整个屋里都是臭烘烘的,
大黄以前还会时不时的蹭老人的裤腿,自从掉毛以后,大黄每蹭一次,就会被老人打一次。
逐渐的,大黄也就不再蹭老人的裤腿了,而是非常幽怨的,趴在离老人不远的地方,团着身子,时不时的看一两眼老人。
村里的家狗大多数都在经历褪毛,这段褪毛的时间,家狗们会变得非常的能吃和慵懒,因为长出一身的狗毛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身体的能量供给便不够了,所以此时家狗的慵懒可能是虚弱导致的。
这段时间,村里静悄悄的,不仅是家狗,就连家猫也很少出门了,换毛是很多越冬动物的保命方式,除了天空中的鸟雀还在觅食以外,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院子里种了两棵树,一棵柿子树和一棵梨树,柿子树已经座果累累,不过大片的柿子依旧微微发青,离成熟还有一段距离。
而梨则已经完全成熟了,金黄的色泽和垂涎欲滴的香气,让鸟雀纷纷络绎不绝的向着梨树飞来,不过有大黄在树下守着,倒没有鸟雀得偿所愿的吃到树上的梨。
大黄对梨的印象还停留在董志娟喂它的那口梨上,梨上的口红味让大黄嫌弃了很久,所以连带着大黄对树上的那些梨也嗤之以鼻了。
不过当老人喂给大黄一块梨后,便改变了大黄对梨的看法。
老人微微有些佝偻的身躯,此刻正拿着一根竹竿打树上的梨,梨树约莫三米高,此刻已经开始落叶了,所以树上的梨清晰可见。
大黄刚开始还围着老人转圈,直到一个梨砸到了大黄的身上,大黄才惨叫着夹着尾巴跑到了远处,再也不过来了。
梨一个个的落到地上,有些掉地上便摔烂了,但大部分还是完好无损。
直到把树上的梨全部的打下来以后,老人才拿着一个袋子开始慢慢的捡了起来。
大黄见没有危险了,这才靠近了过来,被砸烂的梨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异常的浓郁。大黄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然后大黄就凑到了老人身边,用身体蹭着老人的裤腿,但大黄又忘了自己还在褪毛期,接着就被老人一巴掌打跑了。
不过老人随手把一个已经摔得稀烂的梨,扔给了大黄,大黄追着逐渐滚到远处的梨跑到了一边,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梨的水分太足了,大黄吃了一个梨就有些饱了,不过多半是被梨中的水分撑到了。
老人把梨全部装到袋子中以后,便缓慢的站了起来,随着天气的寒冷,老人的关节也越发的僵硬了,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一种做慢动作的感觉。
一袋子梨重量可不轻,老人连挪动都做不到,最后只能又拿来几个篮子,将梨分别装在了篮子里,这才将梨搬回到了堂屋的桌子上。
秋天在所有的季节中似乎是最短的,收获只用了一个月,紧接着便进入了冬季,长袖还没穿几天,就换上了毛衣。
农村的冬天依旧是绿色为主,田间的小麦长出了麦苗,泛着莹莹的绿意,只是这绿意却冒着寒气,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大黄褪毛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短毛换成了长毛,此刻的大黄看上去毛茸茸的,生活异常滋润的大黄,毛色光鲜亮丽,一点也没有老狗的颓废感,反而越发的威武了。
只是天气寒冷了,大黄便很少在外面找到食物了,水坑里倒是有一些小鱼,但此刻的水中冰冷刺骨,大黄是不会下水的。
小动物们都逐渐的进入了冬眠,大黄之前养胖的身体,此刻也进入了内耗的状态,虽然老人平时喂的剩饭不少。
但相比大黄之前一天好几顿,嘴基本没有闲过的状态要差得远了。
大黄有些圆润的身材,逐渐的瘦了下来,身体的曲线感越发的明显了。
平原地区的春天和秋天都异常的短,仿佛过了夏天,便是冬天一样。今年的秋天亦是如此,前段时间还热的难受,只短短的一两个月,地上便起了白霜。
今天更是下起了小雪。雪花星星点点的飘落,还没落到地上,就已经化成了雪水。
气温骤降,大黄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回了堂屋中,堂屋原本敞开的屋门,此刻只开了半扇。
大黄团身趴在堂屋里,看着外面的雪花不断往屋里面钻,还伴随着呼呼的寒风,让大黄想起了曾经的冬天和那捂不热的铁链。
老人也不爱出门了,大多时候就在堂屋坐着,早上时候起的也没有以前那么早了,但一日三餐还是非常固定。
老人体寒,还未到冬季时就穿上了毛衣,此刻又加上了棉衣,把自己裹的如同一个粽子一般。
老人揣着手来到堂屋门前,向外面张望了一眼。
一股寒风袭来,将几片雪花吹到了老人的脸上,老人一把抹掉了脸上已经化成雪水的雪花,随即就关上了门。
堂屋里陷入了一片幽暗当中,不过老人并没有开灯,而是回里屋,躺进了被窝。
大黄跟着老人来到里屋,看着老人躺进被窝,哼唧着,踩着小碎步,摇着尾巴,似乎是要告诉老人一些东西。
老人转头看了大黄两眼,问道:“冷吗?”
大黄更加激动了,微微的跳起,还忍不住汪汪叫了两声,老人又钻出被窝,在魏央的房间找出了,以前她老伴的军大衣。
家里有好几件军大衣,这一件显得有些破旧,上面有大大小小的破洞,能看到里面有些发黑的棉花。
老人摸着这件军大衣,又想起了以前的往事,情不自禁的拿着军大衣走到了堂屋的靠椅上,老人摸着军大衣上的破洞,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
大黄见老人又要开始讲故事了,便习惯性的趴在老人腿边,随着诉说的开始,大黄进入了梦乡,老人则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