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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维钧的额角冷汗直冒，他已经明白皇上的意思了，这是让他把自己嫡亲的弟弟交出来，可他怎么舍得。孙维钧定了定神道：“陛下，可否容臣单独与陛下说几句话。”
姬慕轩看了跪着的孙维钧一会儿才道：“准。”
皇后孙凤兰带着人都出去后，孙维钧便落下泪来，哽咽道：“陛下！维忠是臣唯一的同胞兄弟，臣舍不得啊！求陛下开恩！”
姬慕轩不为所动道：“你是让朕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你舍不得你的弟弟，那容薇宁又何其无辜，她从不与人争抢，安安静静的住在清虚观也没碍着你们什么事儿，可她却死在你们的算计中。”
“臣从未想过要伤害大公主，这是个意外。”
“你们差人动手的时候就没想过会出意外吗？云焕才五岁，他身边从不离人，玥儿和薇宁姐姐更是时常在他身边，你们究竟是只想杀云焕还是连玥儿也想杀？”
“陛下，臣冤枉，臣跟随陛下多年，怎会不知玥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臣怎么敢啊！”
姬慕轩怒道：“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你都敢勾结太上皇杀大虞唯一的亲王了，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朕了？”
孙维钧暗恨自己为了除掉姬云焕，竟然犯了姬慕轩的大忌，但此时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得叩头谢罪：“臣有罪，但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臣只是一介文臣，臣如今的风光皆是陛下所赐，臣的荣辱早就与陛下连在一起了。臣承认的确有私心，希望大皇子能顺利当上太子，可也仅此而已啊！”
姬慕轩反问道：“仅此而已？若大皇子做不了太子呢？你还要杀谁？”
“臣不敢，臣只是不想楚王殿下做太子。昭德太子终究是楚王生父，当年宫变之事是瞒不住他的。臣不想到头来孙家连个善终都得不到。”孙维钧说完又叩下头去。
帝王一旦对一个人起了疑心，无论他的言谈举止有多声情并茂，他都会怀疑他的用心。姬慕轩也不例外，看着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孙维钧满脸泪痕的跪伏在殿下，他并没有动容，而是冷冷道：“如果所有人做错事都来朕这儿哭一场，朕就要格外开恩，那国法何在？”
孙维钧没想到这次姬慕轩会这么强硬，一点情面都不讲，就想退一步试试。“臣不敢多求，只求能留下维忠的性命，是关押还是流放臣都无异议。”
姬慕轩依旧否定：“不行，谋害亲王罪同谋逆，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这下孙维钧的心彻底凉了，但他还是不死心道：“臣只想维忠活着，哪怕活的不好，不能再出现在人前，只要有命在就好。求陛下给臣指条明路吧！”
姬慕轩看着殿下已是满脸泪痕的孙维钧道：“两条路，第一条，薛怀信肯站出来把所有罪责担起来，那马夫也要改口供。第二条，英国公、武安侯还有玥儿同意不追究。你该清楚，只要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他们不满意这件事就不算完。时辰不早了，你尽快做决定吧，明天可是要有结果的。事情拖的越久你损失的就会越多，回去好好想想。退下吧！”
孙维钧脚步踉跄着出了永明殿，殿外站着孙维忠和孙维义。孙凤兰有孕在身，自然不会和他们一样在殿外等着，已有宫人送她回凤仪宫了。
孙维忠看到大哥出来，忙上前问：“大哥，怎么样了？陛下怎么说？”
孙维钧无力道：“先回去再说。”
几人回到孙家时，天已黑透，一个中年美妇和一个未及笄的少女不顾外面的寒风站在前院门口等人，这两人便是孙维义的生母庄姨娘和妹妹孙凤梅。当她们看到走在前面的孙维钧和孙维忠时，两人便立刻退让到一边，待看到后面被绑着的孙维义，两人一阵欣喜。她们还以为皇上开恩不处置孙家了，孙维义也没事了呢。
孙维忠看到欣喜的两人，一股怒火从心头窜起，上去就打了孙凤梅一耳光，骂道：“你个贱人生的贱种，笑什么笑？”
孙凤梅被打的眼冒金星，捂着脸想哭又不敢哭，只能低着头极力忍耐，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庄姨娘也被吓得不轻，搂着女儿不断往后退。
孙维忠指着孙凤梅道：“你个贱蹄子，敢再后退一步试试，老子卸了你的腿。
两人吓得立马站定，不敢再退。孙维义看不下去，双目赤红道：“二哥有什么事冲我来，欺负妇孺算什么本事。”
孙维忠正要再打，被孙维钧抬手拦了下来，然后对着孙维义道：“你们先回房吧，我和你二哥还有要事相商。”
孙维义身后缚着双手的绳子都没解，就被庄姨娘和孙凤梅一左一右拉着走了。
看他们走远了，孙维忠才道：“大哥，你干嘛拦着不让我教训他？”
孙维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我们一起去祠堂给爹娘上柱香。”
孙维忠疑惑：“都这时候了，怎么还要给爹娘上香啊？”
孙维钧没有回答，而是径自往祠堂的方向走去。孙维忠也只得在后面跟着。
两人在上完香后孙维钧又跪在祖宗排位前道：“娘，儿子有负您的嘱托，这次怕是护不住维忠了。”
孙维忠乍一听还没明白他哥为什么说护不住他，转念一想便立即明白了，这是要把自己交出去的意思，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大哥，你说什么？你怎么会护不住我呢？”
孙维钧跪在那里潸然泪下道：“陛下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不受宠的虞国公次子，也不是汲汲营营的安王了，他如今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上。孙家也不再是他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心腹，而是需要提防的外戚了。维忠，我们高看了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啊！陛下这次铁了心要给容家一个公道，挫一挫我们孙家的锋芒，我挡不住了。”
孙维忠语无伦次道：“办法，你有办法，大哥我们还有路对不对？”
孙维钧摇摇头：“有路等于无路。”
孙维忠抓着他的胳膊急道：“有路就是有路，怎么会等于没路呢？”
“陛下给孙家指了两条路，一是推薛怀信出来担了所有罪责，二是容家能原谅我们就此罢手不再追究。你说这两条路有哪一条是能行得通的？”
孙维忠瘫坐在地上，喃喃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要死了，要死了。”
突然他又猛地抓紧孙维钧道：“大哥，我不想死，你快想办法，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法子试试看管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