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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屏住呼吸，尝试着伸手想要去触碰夙寒声抓着自己的手。</p>
可才一动，夙寒声却像是畏惧似的，整个人往后一跌，跌跌撞撞跪坐回原地。</p>
不知为何，他突然闷闷笑了出来。</p>
他已认罪，崇珏是不是要出手将他这个狂悖之人打下无间狱了？</p>
他要……</p>
夙寒声脑海已被那些承受不住的痛苦崩溃搅成了浑水，浑浑噩噩间却还惦记着最后一件正事。</p>
就算堕落无间狱，他也要戚简意随他一起死。</p>
耳畔隐约传来崇珏的声音，夙寒声努力想去听，却眼眶涣散，迷怔着只能瞧见面前的人似乎正在启唇说什么。</p>
那些话他根本听不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p>
他害死了崇珏最喜欢的乖巧萧萧。</p>
崇珏要像当年对待宫家旁□□样，利用天道招出法阵，把他拖入无间狱了。</p>
崇珏还在说什么，声音竟然罕见地有点急切。</p>
夙寒声迷迷瞪瞪看着他，脑中不知是因那股要被崇珏杀死的兴奋而缺了氧，更因为马上要解脱而感到快乐，竟然拍着掌大笑出声。</p>
手中九道符纹倏地闪现一道猩红的光芒，随时蓄势待发。</p>
视线朦胧中，崇珏真的如同夙寒声心中设想那般，垂着眸手指扣了个法诀，微微垂眸用灵力在原地划出一道符纹。</p>
夙寒声眼瞳一缩，内心却并非恐惧，而是说不出的欢喜。</p>
他因早就料到崇珏会引法阵将他打下无间狱的行为而洋洋得意，脑海中浮现起不合时宜的愉悦。</p>
就好像赌场中那些赌鬼输尽家底，终于拿最后的钱财下了最后一注，当场逆风翻盘一般，那种愉悦的感觉直冲脑髓，化为蚀骨的快感遍布全身。</p>
夙寒声将猜到崇珏行为的“看透”当成了一种掌控，那股感觉令他亢奋得面颊发红，张开唇缝微微喘息着，涣散失神的眸瞳盯着崇珏。</p>
须弥山世尊，是悲天悯人心怀苍生，连以身殉道都不会有丝毫怨言。</p>
这种圣人，哪里会有真正的私心？</p>
三年前那些特殊待遇，只是对乖巧的夙萧萧的。</p>
并不是他这个已历经了三世八十年的疯子。</p>
倏地。</p>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扣住夙寒声冰凉的手腕，将他微微往前一带，那股暖意将几乎呼吸不上来的夙寒声吓住了，狠狠打了个哆嗦。</p>
夙寒声仰头看他，眼瞳涣散，久久无法聚焦。</p>
崇珏所画下的法阵已经悄无声息落在两人面前的空地上，他握着夙寒声的手，将一团好似云雾般的东西塞到他掌心。</p>
夙寒声脑海空白混沌，歪着头去看。</p>
掌心窝着一团青色雾气。</p>
那是夙萧萧的最后一缕残魂。</p>
夙寒声半晌才认出来那东西是什么，涣散的瞳仁艰难收缩一瞬，立刻想要抽回手。</p>
崇珏却强行捏着他的手腕，轻声道：“别逃。”</p>
夙寒声这次听清了崇珏的话，浑身僵硬着，却听话地不逃了。</p>
他还没下无间狱呢，无论逃去哪里也会被手眼通天的世尊逮回来。</p>
何必徒增麻烦。</p>
夙寒声耐心等着下无间狱，却感觉崇珏带着他的手，缓缓落在地面上的法阵上。</p>
青色残魂太过轻柔，夙寒声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握了一捧雪，在手落到堕落无间狱的阵法上时，掌心的“雪”竟然感觉在一寸寸融化。</p>
那种感觉太过奇妙，夙寒声疑惑去看。</p>
青色魂灵在他掌心越变越小，像是雪落入清水中般。</p>
夙寒声一愣。</p>
崇珏单手立掌，轻轻启唇念了几句什么。</p>
夙寒声迷茫许久，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p>
崇珏是在念往生经。</p>
两人中间的也并非将人强行拖入无间狱的阵法。</p>
——只是个小小的往生符阵。</p>
夙寒声彻底呆住了。</p>
崇珏浑身清冷如雪，握着他手腕的动作却轻柔至极，念完往生经后，冰冷的神佛微微睁眼抬眸，墨青眼瞳被周遭烛火映得璀璨生辉。</p>
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佛像，终于有了魂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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