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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桂英都走了，程贵川还两眼反光，盯着人家的背影，再看看周敏，越比较越觉得她长得丑，越看越丑。
“你看看桂英，你再看看你，是个什么鬼样子。”
周敏还坐在地上，“桂英女儿都报了名了，大的小学了，小的读幼儿园，你也不想我们家比她们闺女差，是不是？”
“给雪然报了名读书，以后有出息了给你买烟买酒，多好……以后也让人家高看咱们家一眼，东旭和雪然一旦有一个有出息，谁不夸你程贵川有本事？”
周敏好声好气的哄他，程贵川坐下点了一根烟，看着还在拼命往嘴里塞包子的女儿，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周敏抱着一儿一女翻了两个坡，找到了井水湾的幼儿园，将钱交给王老师当报名费。
王老师家住在一个二楼的小楼房，一楼的堂屋位置很大，用来当教室，教孩子们拼音和字母，平时没事就在她家院子里玩耍，中午吃完饭让孩子们自己趴在桌上睡一觉。
王老师有文化，人也斯文，鼻子大，嘴巴也大，整个人长得有点五大三粗的，但是一开口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程雪然要去读幼儿园了，高兴了好久，在院门口扯了一株番茄，用石头堆在屋里，说要等到读幼儿园了吃小番茄。
周敏也高兴，干活都有劲了，跟别人聊天，问道，“你家雪然报名了没？”
“报了，马上要去读书了，跟桂英家二女儿一起去。”
挑水挑粪，用不完的力气，满血复活。
程贵川无所事事，不愿意在乡下干活，也不愿意再去城里打工，像是有了心理阴影。
外人看来，程贵川回来周敏的好日子就来了，但周敏的负担没有减轻，每天还是自己干活，自己弄孩子，煮饭洗衣服，程贵川半点忙也帮不上他。
这天程贵川去程贵云和程贵全家里喝酒，听两兄弟说程家前两代人有个嫁出去姑姑，嫁到一个姓席的人家，姓席的人家到他们这一代出了个牛逼的人物，叫席玉。
当了几年混子，没混出头，又去厂里熬了几年，竟然当了个厂长。
两兄弟现在就在城里席玉的手下做事，一口一个席哥毫不含糊。
说人家给他们开的工资高，也照顾他们，一天上班十来个小时，每个月规定几号发工资。
程贵川一边剥花生，一边听两兄弟说起赚钱的事，热血澎湃，就好像自己已经穿上了西装成为了大老板，成为了像他们口中的席玉一样的人。
他认真的听，两兄弟认真的说。
“比不了，人家那真的有钱，抽的烟一包上百块，开的车几十万，房子在城里好几套……”
但桂英和袁菊香两个弟媳妇负责做饭，程贵川一看，两人身上穿的都是最时髦的衣服裤子，肯定是程贵云和程贵全在城里面赚到了钱，但至于赚了多少，财不外露，他也打听不到。
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程贵川扬言，他也要去席玉手下上班，要混出头来！
但桂英和袁菊香把这事拿去说笑，说给周敏听，“大哥说他也要去席哥厂里上班哎……”
“到时候赚了钱你就享福了。”
周敏没抱希望，她也不信程贵川能正经做事，看他不着调的样子，不惹事生非就不错了。
程贵川从中午就一直醉酒，醉到晚上才醒，抱着周敏做了一场，许下必须出头的誓言。
他结束后早早睡了，周敏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
再信他一回吧，希望他能赚大钱回来，不说赚大钱，让家里好过点也可以。
毕竟等到明年，儿子东旭也到了要读书的年龄了，钱从哪里来。
程贵川又进城了，但这次钱是他自己借的，进城前连着打了三天麻将，说打完这三天再也不打，以后就要全心全意为家庭了。
刘强经常过来催周敏还钱，得知程贵川进厂投奔席玉去了，反而不来催了……
程贵香的手拆了石膏，依旧是吊起来的，行动有点不方便，忍不住往娘家跑，给蒋秀珍抓了几只小鸡崽子，让她养大熬了鸡汤补身体。
蒋秀珍生气，说程贵香这么久不来看她，程贵香蹙眉，“妈，以后我也不能经常看你，我也要进城去。”
刘强的亲戚给程贵香在城里找了个事情做，蹬三轮车去城里的杀猪场捡一些猪下水，捡来去卖钱。
这种好事一般人轮不上，人家还是看在刘强的面子上介绍她过去。
程贵香觉得比她现在在农村做事好一些，城里发展多，乡下永远比不上城里。
蒋秀珍骂程贵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是老大呀，还要往城里跑，三个女儿一个都没有能够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
程贵香惭愧，但是没办法，只能安慰她，“妈，以后我有时间会来看你的，你好好照顾身体。”
又找周敏聊天，“周敏，你别怪大姐，你大姐夫之前难为你了，那个欠条不算，你就还六千块就行了，到时候他找你，你让他找我，就说是我说的。”
周敏本来有气，听了这话也发不出火，程贵香又给了她几块钱，“给孩子们买点吃的。”
气顿时消完了。
程贵香为了这件事也被打断了手，不比她好过到哪里去……
程雪然报了名读书，懂得比较多了，也爱说话了。
余林时不时娘家柚子树上摘点柚子给周敏送过来，一送一大麻袋，但娘家柚子树上的柚子酸，还带苦味，每次送过来都吃不完，烂了就只能扔掉。
多数时候两个孩子当皮球踢，周敏给蒋秀珍送过去让她吃点，蒋秀珍斜眼直接开骂，“谁稀罕你家的臭柚子！”
程雪然学到了，等到余林下次再从娘家过来看周敏的时候，不知道带什么，只能带点树上摘得柚子，隔得远远的拎着个大麻袋，驼着背。
程雪然就在院坝里大喊，“外婆！谁稀罕你家的臭柚子！”
村里人都笑，余林当场脸都白了，也只能卖笑。
“小孩子不懂事……”
周敏也尴尬得不行。
她知道娘家没钱，余林来看她总不能空着手，私下教程雪然，不许在这么说了。
但程雪然觉得这么说能引起大家的注意，长辈们都笑了，还是每次都在余林过来的时候，隔得老远，人家说。
“雪然，你外婆来了。”
她拿着木棍，“外婆，谁稀罕你家的臭柚子，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