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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形色匆匆,当真只是来传话的,多余的片刻不肯留,只是说完了话就走了,留下一个慌张的背影,还有被这话惊的不轻的蔚以南和嬴政。
“有人来抓,”蔚以南重复了一遍这话,“那咱们有没有什么逃跑的路线?”
她就该知道事情没有这么轻松!
嬴政一个替父为质在赵国多年的,几乎没有一点儿存在感的,却有着继承权的儿子,忽然要回去秦国,那必然会影响到异人在秦国另娶的楚姬的儿子成蟜的继承权。
而成蟜的母亲楚姬可是如今的皇后,华阳夫人的侄女,华阳夫人怎么可能会任由嬴政回去抢夺太子之位呢!
她拉着嬴政,心里已经在盘算逃难需要准备点儿什么了,钱得有,剩下的都可以稍微缓一缓---
但是嬴政伸手拉住了她。
蔚以南对他投去疑惑的视线:“怎么了?”
“遇上追兵,若是秦人,你就快跑,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多余去追你的。”嬴政语速飞快,“你逃出去,就去找我仲父就是。”
“你要是都死了我还跑个屁。”蔚以南难得的露了个凶脸,一把拽了床单子给嬴政包住,直接给人抱起来,然后抱着人去了赵姬屋子,进行一番惨无人道的搜刮。
蔚以南动作麻利,嬴政在她怀里头满目惊诧。
但是这一次的出逃并没有跑出去太远。
不是蔚以南的问题,也不是嬴政的问题,实在是来抓捕的人太多,实打实的给他们堵在了巷子里,蔚以南顺着窗户爬了隔壁的家,把嬴政塞在了还算安全的某家此刻无人的邻家灶底,但是那帮子军士为了找到人,已经开始用戟去戳周围的看起来能藏人的地方。
蔚以南自己缩在街边儿的草堆里,捂着自己的嘴,小心的顺着角落往外窥探外头的情况。
她已经准备好面对自己被抓的结果,因为找到她这里是迟早的事情,只能先赌一把这帮来抓人的家伙不知道自己是嬴政身边的人,能让她有机会逃掉。
当军士的长戟临近到脸前的时候,蔚以南抓乱了自己的头发,连滚带爬的从草堆里钻出来。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她跌跌撞撞的爬出来,头也不抬的就开始磕头,“我是良民,我是大大的良民啊!”
啊---好像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抗日神剧里,感觉自己像个汉奸一样呢,这个说话的腔调。
膀子军士看见蔚以南就这么窜出来,估计也是吓了一跳,略略有些不知所措,当下有个人来摁住了蔚以南,又有人去后头,应该是去请示更高级别的长官了。
不多时,就来了个衣着紫袍,一眼就能看出显贵的长须白皮的男人,端着架子的,一步一顿的走到她眼前,让蔚以南抬起头来看他。
蔚以南颤颤巍巍抬起头,一直在哆嗦。
这哆嗦多多少少也出自于真心实意,因为到底还是怕的,生怕人家给自己一下,然后自己一下就嘎了。
她到不是怕死---路西法不是说了吗,自己现在是死不了的,最多就是自己死掉,然后回去一趟地府,还能再回来。
但是嬴政就在自己身边儿还不算太远的地方啊,自己不怕挨一下,那眼睁睁看着这个的嬴政怎么办?给人家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了是一回事儿,自己再下次怎么再在人家眼前出现啊?!
“你是谁?”那紫衣男子开了口问话,“为什么在这儿?”
“我,我,”蔚以南哆哆嗦嗦,脑子咔咔咔在那里努力的转,她哆嗦的试图给自己寻找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我是···我是···”
清脆的一个耳光落在她脸上,耳朵里瞬间一阵轰鸣,直打的她一阵天旋地转,眼睛半晌才又聚焦起来。
那紫衣的男人拽着她的头发,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本官在问你话,你这么支支吾吾,是有什么要瞒着本官的吗?”
耳鸣还在继续,五感放大让她如今的眩晕更重,她张着嘴几次开口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些,就迎上那男人的笑眯眯的脸:“想好了没啊?”
“官人老爷,官人老爷,”蔚以南忙不迭的磕头叩首,“小人是赵夫人家的下人,出门采买东西的,结果路上遇见这么些兵爷,小人怕事儿,寻摸着躲躲等着兵爷们过了小人再出来,谁成想,谁成想---”
蔚以南哆嗦着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她是赵姬家的人这件事要是瞒不住就干脆别瞒着了,只希望自己能多拖延一会儿的时间,给眼前这帮子人一点儿错误的信息,给吕不韦拖延出些时间来把嬴政带走。
吕不韦是绝对不会放着嬴政不管的。
他费那么大力气谋划,怎么可能让嬴政这里出了岔子。
那紫衣男人上下打量了蔚以南一通,淡淡“哦”了一声:“你说你是赵家的下人---那你家夫人公子呢?”
“夫人,我家夫人晨起就去了酒肆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在家读书---我家公子好学的很的,从来不乱跑不贪玩的。”
“哦?”那男人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露出一个笑容来,“你的意思是你家少爷还在家里?”
“对,对。”蔚以南点头应是。
“我找你家公子有点儿事儿,须得见他一面才行,”那紫衣裳的男人还是笑眯眯,他抬手,摸了摸蔚以南被自己打肿,如今已经鼓起的红彤彤的发热的脸颊,“你愿不愿意给本官带路啊?”
“愿意,愿意,”蔚以南一叠声音的应了,哆嗦的点着头,“小人给官爷带路,小人带路。”
那家伙就又笑,然后伸手抬起了蔚以南的下巴,一双大手用力不小,蔚以南感觉自己的下巴两边儿肯定是要青一块儿。
“那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啊?”
蔚以南打了个抖,脸上陪满了讨好的卑微笑意:“小人何必要骗官爷啊---小人没理由骗官爷的啊。”
“那如果本官去了你领的地方,没看见你家公子,那怎么办?”
“怎么办---”蔚以南的脑袋空白了两秒,然后开始她缩在袖子里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官爷说怎么办都成,要是小人敢骗官爷,官爷去了家宅没看见我家公子,大人可取了小人脑袋做陪啊。”
她又抬起头,露出讨好又乖巧的笑容来。
“官爷,小人可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啊。”
那紫衣男人挑了眉头,似乎是信了:“若你骗我,就拿命赔给本官?这听着倒是有几分可信在---那就依你说的,你的脑袋保不保得住,可全都看你自己的了。”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蔚以南疯狂的进行自我安慰,最多也就是死一下又不是真的死,就当体验人类的一百种死法了---
这个时候她却忽然听见了声音,熟悉的声音。
那是嬴政,他从自己的藏身处里出来了,如今就那么明晃晃的站在这乱糟糟的兵马前。
“姐姐。”他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