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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桑掀起尘烟，很快就到了广电局的家属楼。
马素蓉的母亲陈卫红是县电视台的台长，在广电局里有一套集资房。曹阳当年和马素蓉结婚，这套房子就成了婚房。岳父母一家人住在公安局的家属院里。
“老公，你先坐下歇会，我去给你洗点水果，咱们过会去爸妈家吃饭。”
“不用忙活了。”曹阳打量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心绪万千。
今天一天的遭遇，突然让曹阳觉得：上天让自己重生，难道仅仅是为了复仇，为了那寡淡而没有回甘的爽？自己要不要尽快处理好前世家庭的纠葛，轻装上阵，为了开阳市的父老乡亲，做一些事情呢？
“想什么呢老公，魂不守舍的。”马素蓉端着一盘苹果走过来，偎依在曹阳身边：“老公，这次在家呆多少天？”
唉，曹阳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部队大裁军，我们那个隶属于总参谋部的后勤基地本来就不合规，这次划给了总后勤部，因此裁撤了一大半人，其中就包括我。”
啊！马素蓉身子猛地动了一下，反应很强烈，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安慰曹阳说：“回来了也好，咱们赶紧要个孩子，你不是正营职吗？县团平级，让咱爸找找关系，争取一步到位拿到一个实权副科。”
听到马素蓉的安慰，曹阳深深地低下了头：“素蓉，我犯了点错误，是按普通战士退役安排的。”
这次马素蓉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曹阳问道：“按士兵退役？你犯了什么错误，咱们家以后咋办！”
“酒后寻衅滋事，打了单位的一个领导。”
看着激动的马素蓉，曹阳声音低沉，显得更愧疚了，心里却在感慨：这个表现才是马素蓉的真实面目嘛。
也许马素蓉意识到了什么，重新坐在曹阳身边，柔声道：“老公，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回来了咱们就慢慢重新开始。老公，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呢？如果你不想上班，下海做生意也行。”
“谢谢老婆。”曹阳感动坏了，紧紧抱着马素蓉。身体是最诚实的，曹阳能清晰地感受到，马素蓉本能般地抗拒和故作逢迎。
“老公，你先吃点水果，我出去买点洗漱用品。”马素蓉出门后，立即给退伍办打去了电话，询问曹阳的退伍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像曹阳的这种情况，档案会迟一些到。
马素蓉想了一下，又托人向武装部打听了一下。武装部的人说，西北军区那边确实有许多部队今年进行了裁撤，具体名单属于机密，这个县武装部也不清楚。
“喂，三姐，我是龙山的素蓉，麻烦您帮我查一下，我老公曹阳是不是真的退役了。对，原来单位是西北后勤基地。”
“曹阳？素蓉，这个名字我有印象，今年退役了，好像是犯了一点错误。这次组织上损失很大，有几个高层怀疑是他们基地的报复行为，不过还不能确认。你千万不要离婚，有机会儿探探他的口风，和那个基地的具体情况。”
“明白，三姐，不过他警惕心非常强，我怕！”
“怕什么，将来你要接我的班，如此优柔寡断怎么可以呢！”对面的语气严肃起来。
“三姐，我一定尽力完成。”
“嗯，”对面语气缓和下来：“你今年二十九了吧，进步太慢了，我会跟省人行打招呼，过年前后把你提到副行长的位置，另外我会安排光山集团的老板全力协助你，尽快出成绩，争取在三年之内拿到行长的位置。”
“我听您的安排。”马素蓉心中禁不住一阵狂喜。支行的行长看似职务不高，但在国家越来越重视经济的情况下，手中的隐蔽权力可以渗透到各个领域。
今天曹阳突然说按士兵退役了，马素蓉那一刻真想立刻拉着他去离婚，以前怎么说也是一个正营职军官，退役回来起码一个副科。现在呢？士兵退役，连个事业编都不好弄。三十岁从协警干起，这辈子估计到死都是个科级。
现在三姐既然说不能离婚，那就先凑合过着呗。
马素蓉买好洗漱用品，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是曹阳回来了，晚上回去吃饭。
马素蓉出门后，曹阳先是把档案藏好，然后翻了翻口袋，转业费已经所剩无几了，明天要回趟老家，看望父亲、姑妈和舅舅等亲戚。没钱咋办？
买彩票？监狱里不让买彩票。曹阳不知道该买什么号码。
赌球。几次世界杯和欧洲杯的比分曹阳倒是记得，问题是现在99年底，去哪里下注？
比特币？互联网还没有走进县城，比个鸭子毛！
抢劫来钱最快，而且曹阳极其擅长，问题是抢劫是违法的呀。
曹阳又不想用马素蓉的钱，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借钱了，要不然，再过一段时间，抽烟都没钱了。
找谁借钱呢？
晚上，两个人开车来到了县局家属院。
岳父马兴国开会还没有回来，岳母陈卫红在厨房忙活，小舅子马千里早早地站在门口：“姐夫回来啦！我上次给你说的东西你准备了吗？”
马千里大学毕业后进了组织部，今年二十四岁，男人嘛，谁不想舞刀弄枪呢。然而组织部又基本没有摸枪的机会，自然会对部队充满了神秘的向往。
“给你。”一个用高射机枪弹壳做成的飞机，还有一把基地老专家闲暇无聊时磨出来的匕首。
“哥，飞机模型是真不错。这个匕首就有点丑了，黑乎乎的，还没厨房里的菜刀好看。”马千里撇着嘴说道。
曹阳没有说话，拿起桌子上的一根筷子，匕首轻轻挥动，唰！断成了两截，
好快的刀呀，马千里兴奋得哇哇叫了起来。
“喜欢就好。”
饭菜做得差不多的时候，马兴国开会归来。席间，马素蓉刻意绕开话题，不过马兴国还是问到了曹阳的工作问题。曹阳也没有隐瞒，就把自己醉酒闹事、殴打上级领导，按照士兵的标准退役的事情说了一遍。
岳父马兴国沉默了半响，丢下筷子和酒杯，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吃吃吃，就知道吃，就没有一个争气的。”岳母陈卫红也开始摔摔打打，指桑骂槐。
“妈，您消消气，曹阳虽然是按士兵退役，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本科毕业呀。”
“本科毕业？呵呵，本科毕业能换一个事业编吗？”马素蓉一下子被顶得说不出话来。
“妈，我姐夫刚回来，你就这么说，不太合适吧，让我姐夫心里多不痛快呀。”
岳母陈卫红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马素蓉在桌子下面踢了曹阳一脚，示意他说点好听的，先糊弄过去再说。
糊弄个鬼！
曹阳满不在乎地说道：“妈，我明天打算回一趟官瓷镇，今天冬天干旱，该浇麦子了。说句实话，我觉得种地其实也很有前途。”
就这一句，气得陈卫红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