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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只能用惊恐的哭喊来让所有人主持公道。
这个时候她的手臂已经被萨尔提割开了的一道长而深的伤口,胸前的扣子也被撕掉一颗。在“奔逃”中,她一边尖叫,一边有条不紊地卸开藏在掌心里的纽扣摄像机,把微型芯片摁进了胳膊上的伤口里。
这群人不会允许她带走关于营地的任何一张图片,更别提视频资料。她的手机相机都逃不开被清空的命运,就算最后放她们离开,搜身也免不了。
只有他们自己人造成的伤口,他们不会留心去看。
这伤口还是营地里的医生亲自缝合的。
宁馥拖着一只伤手,慢慢地磨了一篇稿子出来。
托娜坐在一旁,捧着脸,担心地望着她,时不时地拿起一旁干净的毛巾,擦一擦她额头上的汗珠。
她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宁馥,写在纸上。两个人用纸笔交流,一时倒也其乐融融。
宁馥问她害不害怕,这个一头羊毛卷,绿眼睛棕皮肤的小姑娘摇了摇头。
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爸爸妈妈死了,哥哥消失了,她要做一个坚强快乐的姑娘。
——她也很想哭,可是她一定要先找到哥哥,这样才能让爸爸妈妈放心。到时候,再扑到哥哥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
外头的天色渐暗,夜幕降临。
木屋外传来简单的交谈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宁馥放下笔,看着托娜保护性地站在她身前,忍不住弯起唇角。
进来的是个个子不高的男孩,他是来送饭的。
宁馥瞧那身形熟悉,叫出他名字:“迪赛卡?”
男孩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饭盒放在桌子上,“吃。”他道。
宁馥站起身,她右手的伤口又崩裂了,鲜血已经透出缠了几层的纱布,“亲眼看到我还活着,你就可以放心了吗?”
她注意到那男孩的目光,一进门就在自己的身上打了个转。
她也一句话就戳穿了迪赛卡的心思。
——他刚刚加入这个营地,除了发支木仓给他,教他学着怎么装配□□以外,这里的人并没有交给他其他的任务。
叛|军的营地很松散,几乎都是民|兵和平民,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少年兵、孩子兵。
他们连骨头茬子还嫩着,就已经注定成为这场战争中最先填进去的炮灰。
迪赛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揽下了给那个女记者送饭的活计。
他只是单纯地想看一眼她死了没有。
揣在他胸口的照片只隔着薄薄一层布料,烧灼般滚烫。
宁馥微笑,招手让他走过来一点。
迪赛卡皱起眉头,站着没有动。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要说什么,脸上写着戒备,随时打算离开。
宁馥淡淡道:“你的弟弟死了,你也想去死吗?”她看着男孩的神色——
他像一匹受伤的孤狼,被人猛地踢了一脚。
宁馥并不给他平息的时间,这东西现在在她这里过于奢侈。何况,重伤有时就要下猛药。
“你觉得是联军的空袭炸死了萨哈,所以你就要加入叛|军么?”她顿了顿,“还是说,你已经根本无所谓这一切原因和结果,只想这样行尸走肉地活下去,一直活到未来的某一天,也许就在不久以后,一颗子|弹结束你的生命?”
她一句句戳中男孩的心脏。
这一颗原本枯死的心,突然又留出了鲜血,感受到撕裂般的剧痛。
他的眼珠已经不自觉地发红,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
他猛地朝宁馥扑上来。
“——啊!”
男孩发出一声惨叫,但被宁馥一把捂住了嘴,后半截声音不得不闷在了喉咙里。
——一旁的托娜几乎是同时扑向迪赛卡,抓住他裸露在外的手臂,用力咬了下去!
姐姐保护了她,她也要保护姐姐!
小姑娘的乳牙其实不算多尖利,但这一下几乎拼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达到了人类咬合的极限也说不准。
宁馥捏着迪赛卡后颈,另一只轻轻拍了拍小狗一样勇敢而忠诚的托娜,让她松开。
迪赛卡的胳膊上险些被女孩咬掉一块肉,鲜血顺着那一圈压印不断渗出。
论体型,迪赛卡比托娜高两头,论力量,迪赛卡好歹也能背得动一支步木仓,而托娜端盆水都费力。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用自己唯一熟悉,唯一能做到的办法,试图保护宁馥。
如果不是宁馥制住了迪赛卡,如果进来的不是迪赛卡而是这营地里其他任何一个人,托娜或许已经死了。
宁馥提着迪赛卡,与他的眼睛对视,“你放弃攻击行为,我就放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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