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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极不答，只是从潭中站起身，一步步向岸边走去。
明明面色苍白，睁眼时，眸中却有着
流光溢彩的一抹红，衬的他平日清俊的容颜别样的妖冶。漆黑如鸦羽的墨发披散在肩头，寒霜却被灼热的炎气蒸腾，氤出了白气，黑色的袍子在水中浸润，露出赤红色的暗纹，像是地狱里盛开的红莲。
谢衍依旧白衣墨发，犹如仙神，可他却蹙起了眉，浮现几分忧色，倒是有些人味了。
“……这次闭关本该在一个月之前。”殷无极走到岸边，衣摆在水中逶迤，划起细浪，他在水中向谢衍伸出手，指骨凝白，唇边却绽开一个奇异的笑容。
谢衍握住了他冰凉的手，那股寒气几乎窜进他的骨髓里。他皱起眉，殷无极生来体内有一股灼热的火，他应当不畏寒才对。
殷无极垂下长长的睫羽，掩盖住眸底的一抹红，道：“弟子担心师尊，所以拖延了一阵子，教心魔钻了空子。”
“心魔？”谢衍知道利害。修行者多有心魔，若是战胜，便起不了什么风浪，最怕是在修行的关键时刻前来打扰，诱人堕魔，催人元气大伤。
他心里一叹，知晓徒弟明明在关键时刻，却而千里寻人，这股执着与关怀很是难得。于是越发后悔 ，轻轻抚了抚他格外惨白的脸，将他黏在颊侧的发撩到耳后，问道：“现在可还好？”
殷无极眼中仿佛有暗色的流光，一闪而逝。
“好多了。”
他闯画舫时，已经与心魔斗过一轮，是保持着清醒上的船。合欢宫的女修能活着，已经是他手下留情的结果。他若不是还记着不能给谢衍惹麻烦，她们怕是已经身首异处，无一活口。
这种近乎恶劣的本能，刻在他的骨子里。兴许他本就该是杀人如麻的天生恶人，不该去拜光风霁月的谢衍为师。
但万事万物，没有该不该，只有他愿不愿。
世上之事，唯有谢衍能够引动他的七情。
而之所以把自己扔进寒潭……
他担心自己动六欲。
他阖上眼，只觉身形一晃，毫无征兆地倒在了谢衍的臂弯里。
谢衍错愕之余，接住了浑身湿透的徒弟。他的体温不像是平日那般炙热，而是冰凉至极，若不是他还有气息，证明他还活着，谢衍
甚至都以为他去了一趟鬼门关。
殷无极梦见了前些日子的事情。
心魔其实早有征兆，只是一直未曾引动。修行本就是风险与收益并存，在修炼过程中并不鲜见，而心魔作为一种常见的坎，栽在上面的修真者多如牛毛。
而真正引动心魔的，不是别人，恰恰是谢衍。他被芳华夫人的琴音勾动七情，除却情绪外露了些之外，与寻常没有区别。
他本性风流不羁，骄傲恣意，而微茫山上再无他人，殷无极便首当其冲，成了他折腾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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