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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月(七)【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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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庆元十四年的八月。

时近中秋,原本奉诏入京参加家宴的豫章王谢庭山,忽然命守在盛京外的五都尉八百里加急赶往边关。

原来,谢庭山进京后,无意中得知丞相郑月独暗中给镇北军中的亲信传信,将本应在中秋前送抵前线的粮草延后了七日。

一个月前,西戎忽然发难,举兵数万突袭大昭边境。大昭边军猝不及防,十日内便连丢武、儒两州。好在坐镇幽州的镇北王府即刻挥兵北上,在与西戎大军相抗与妫、顺二州,才堪堪止住战势。然而,镇北军的兵力分布在各处,匆忙之中能够调动的兵力十分之有限,城中粮草也很快消耗殆尽。妫、顺之防,一触即溃。

偏偏在这等时候,盛京之中,那些安享中秋团圆之乐的权贵世家、股肱忠臣,还不忘勾心斗角。

相国郑月独是中宫皇后的父亲,与同为外戚的镇北王府向来水火不容。镇北王府近年来屡立战功,声望日隆,实在叫人很不安心。

郑丞相此举,无非是要敲打敲打手握重兵的镇北王府。然而战场之上情势万变,粮草送抵虽只差七日,但于万千将士来说,兴许就是生与死的差别。镇北王府据守前线,若是被断绝了粮草,也必然凶多吉少。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权力场上轻描淡写的一句敲打,落到真刀实枪的战场上,很可能就是漫洒千里的热血,和堆积成山的白骨!

这本不是个复杂的事情。唯二的问题是:第一,相国郑月独曾是谢庭山的授业恩师;第二,谢庭山不确定于此事,他那坐在龙椅上的皇叔,究竟有几分察觉。

毕竟,近些年镇北王府势大,拥兵自重。盛京之中,对其有所忌惮的,绝不止郑相国一人。

是以此事,其实并不方便摊到明面上来说。

于是,谢庭山私下令卢青越等人千里奔驰,赶赴边疆,尽早把这一消息送给镇北王裴春望,好叫他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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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神秀都尉是谢庭山麾下,而谢庭山又是郑月独的学生,天然不会被裴春望信任。所以五人抵达顺州之后,便改头换貌,以银面具遮面,扮做行路的江湖人。通过种种迂回手段,以“道听途说”的形式,向镇北王传递粮草将断,支援无望的消息。

镇北王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嗅觉何其敏锐。即便他们不来传信,他也已经从援兵怠惰、粮草迟缓等种种蛛丝马迹中判断出,镇北军中有奸细。

沙场征伐,最怕的就是有人在背后捅刀子。神秀都尉们送去的那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更是坚定了他做出决策的决心——

撤军!

妫、顺二州城墙损毁、粮草不足,这一场仗定然不好打。从妫、顺二州撤军,退兵至幽州,方才有一战之机。

然而,撤退并非朝夕之事。不仅军队要撤,这两州数十城的百姓也得撤。

战事如火,势如燎原。能及时撤走的百姓,尚且能保住一条小命。撤不走的,也就只能等死了。

这本是危急的情况下,能做出的最优决策。但终究有人,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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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舒是五都尉中轻功最好的那个。

旁的不必说,只说他曾经“夜盗千家”的威名,和出入皇宫大内如过无人之境的手段,潜入镇北王的府邸探听消息的活计,便理所应当地落在了他头上。

顺州府衙内,陈望舒躺在房梁上,偷听镇北王与手下的一员小将争辩。

这小将真不一般,只是个小小的先锋官,却比身为大将军的镇北王声气还亮,气势还足。

“为什么撤的这么快!西戎大军离顺州的城墙只有不到三十里,战事一触即发之际你率军后撤?你叫城里的百姓怎么办?”

“跟着撤就是了。”

“说得轻巧,那么多人,如何撤的完?你不是没听到西戎人在儒州、武州屠城的消息,再多守两日不成么?”

裴春望顿了顿,大约是终于放下军报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镇北军中有郑氏安插的人,我还没有查出到底是谁。粮草、支援这些无法保障,强守妫、顺二州,只会让大军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可兵不就是保护民的吗?怕死还当什么兵?”那小将猛地将镇北王手中军报扯去,两手撑在他的书案上,迫他面对自己,“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放着满城的百姓不管,还叫什么镇北军?”

“镇北军的命也是命。西戎率十万大军压境,一捣即毁的城,多守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裴春望终于正眼瞧他,声音也严厉起来,“这是镇北军的主力,我是镇北军的主将,保住镇北军是我首要之务。”

“说得好听!你心里还是计较那些京城里的那些算计。”

“不提防那些算计,镇北军早就全军覆没了。”

“说到底,你还是先为裴氏,再为大昭!”

裴春望冷笑一声:“我不为裴氏,你以为这黄沙漫卷的漠北边城,还能有你安身立足之地?”

“我……”那小将似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正值壮年的镇北王,应付才十五六岁的、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根本不必动气。他似乎根本没把这小将当回事,挥挥手:“明日,你随骁骑营先往幽州撤。”

“我不走!”那小将似乎也赌着气,“我跟着你,给你殿后。”

“不走?”裴春望这回倒是被气笑了,声音冷得怕人,“你怕是忘了镇北军的规矩了。军令如山!我是将你是兵,我叫你生你就生,叫你死你就死!谁给你的资格在这里讨价还价!”

“明天就给我滚回幽州去!卫戎,把人带走!”

争闹的声响渐渐消停了。没一会儿,裴春望也走出书房。

陈望舒一个倒挂金钩,从房梁上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

他跟出屋子,左右看了看,却再没瞧见方才那个负气而走的小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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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舒与其他四人汇合。

“消息确定了,大军明天就撤。两个州的百姓也一同撤走,向南逃难。”

“如此说,我们的任务已算是完成了。下一步怎么办……回洪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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