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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也说了，年轻人要尊重老人。更何况，我哪里骂你们了。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
这老者，看着也不像是什么特别有学识的人，胡须花白，可是精神头很好。
本以为住在这郊外外，再看这一身华贵的派头，大家都认为他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头儿，可是没想到居然还这么‘童心未泯’，和年轻人斗嘴。
他和年轻人吵吵闹闹了半天，硬是把这些刚上三十颇有家资、瞧不起穷小子的骂了个狗血淋头。
吵着吵着，这帮年轻人就知道这个老先生是谁了。
正是刘季的父亲，人称刘太公。
话说沛县诸英杰，年纪轻轻就跟着扶苏来到了咸阳城，然后在咸阳城落脚谋生。
时间过去了约莫有七八年了，凭借着出色的运筹能力，他们很快就在咸阳城这里定了下来。
刘太公，秉承了他儿子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和他儿子展露出了相同的特质。
比如喜欢聚众聊天。
刘太公在家闲着没事干，就研究皇帝颁布的诏令，他看得出来皇帝很重视人心。
作为生出了一个一心想要干一番大事业并且能干出来一番大事业儿子的父亲，这位刘太公似乎和别的老年人相比有些不同。
他很讲江湖义气。
对这些素不相识的穷小子，他倒是比较包容。
对那些仗着自己有几个子儿，家庭美满的大混蛋，他总是忍不住挤兑几句。
刘太公，在历史上，他就是个很讲义气的老头儿。自己做了太上皇，很快就把老哥哥、老弟弟们也从咸阳城里给接了过来。
刘太公对这些年轻人，那是越说越起劲。
“年轻有为的，要么是天纵英才，要么就是纯坏。这年头，晋升最快的路子，赚钱最多的法子，都在大秦刑法里写着。”
“乃公这一生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只要一张口，我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年轻人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地望着刘太公。
他们私下低语，“年纪大了，还这么爱吹牛的人，也就只有刘太公了。”
当刘太公和一群小子们在咸阳城树下调侃人心变化的时候，他的儿子，此时正在某处营地里和自己手底下的兵头们开小会。
“庶人是贵族给安的名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什么贵族和庶人的区别。至少我可没看到，贵族吃得饭食和我们吃的饭食有什么不同，他们明明和我们一样。”
“只是他们狡猾地使用一些方法，让庶人之间互相生出憎恨，让一个宗族与一个宗族之间产生矛盾，四分五裂。”
“慢慢地，一个家里，也是整天闹得鸡犬不宁。”
“我发现，庶人家若是丢了一头猪，就要发动全家人去找。因为对于庶人来说，家里值钱的东西就只有一头猪，几只羊。”
“基本上，庶人把所有的功夫都耗费在养这几只畜生身上。”
“因为庶人本身就没有多少东西是属于自己的，为了能够让这些仅剩的资产养活自己，就得扣、就得节俭，越是扣，就越是给自己压力，结果呢，越扣赚得越少。”
“而所谓的贵族就不一样了，他们若是丢了一头猪，都不带可惜的。因为他们有着上百头猪，就算是丢了上百头猪，他们能够发动无数的仆从去给他们找。”
“庶人每天把时间都花费在最琐碎的事情上，大多数人为贵族服务，而贵族则把庶人给他们完成的事情所节省下来的时间拿去思考，拿去学习。”
“慢慢地，贵族变得越来越强，而庶人则被这种生活方式反复折磨，时间一久，庶人自己把自己压得抬不起头来。”
“世界上根本没有贵族和庶人之分，所谓贵和贱，那都是上面的人为了压榨我们，刻意制造出来的。”
“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让我们相信所谓的贵贱之分。”
“为的是让我们面对贵族抬不起头来，为的是让我们努力成为贵族，而不是认同自身，为的是让我们对自身的庶民身份感到羞恶。”
“……”
“……”
“……”
一个沛县走出来的江湖大哥，他在成为了人人羡慕的都尉之后，在军营里一边翘着二郎腿，喝着酒，抱着美女，干了一个男人一生想干的所有事。
当然，他还要和自己手底下刚招到的兵崽子们开个酒会，在酒会上随便闲聊一些。
士卒们望着刘季，有的对他非常崇拜，看着他时眼里闪着星星；而有的则认为他其实是秦二世的附庸，为了秦二世所以才说这些话拉拢人心。
当然，更多的人是觉得，他说这么多屁话有什么用。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所谓父母，他们是为了一时的欢愉或者说是为了某种传宗接代的任务才把自己生下来。父母生产后代，就像是为了完成某个额定任务一样。有什么爱可言呢？
所谓国，无非是小头的控制大头的，出了事，让底层人上去冲；钱没了，先在底层人身上刮，刮不到就刮商人的；若是遇到外敌打进来了，当兵的还没有逃跑呢，结果大王和王后两个人吓得连夜卷铺盖飞奔离开了大本营。
所谓夫妻，无非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一针一线、一砖一瓦，哪有什么情情爱爱的，再情情爱爱，在河边洗上两年衣服，熬成了黄脸婆，情爱就在那一刻啪的碎了一地。
只有傻子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聪明人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大家都是来混日子的，把这当个游戏，体验一场。
少数人有钱又有权，体验感极佳。
绝大部分人好像犯了罪来一样，干得多，拿得少，没钱没权，体验感极差。每天巴望着未来，发现未来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像刘季说的这些话，他们听来听去，只觉得没什么意思。
这里是军营，都是全国聚集来的优秀年轻人，可不是过去的沛县，三教九流都在那围着刘季。
不过，他们对于刘季这个人还是很喜欢的，至少他没摆谱说他是贵族，整天说庶民的好话。
不过哪怕他说一万遍，庶民和贵族之间本无差别，都是坏种们捏造出来的，可是实际上，庶民的生活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改善。
“听说，皇帝陛下下令要在咸阳周边开设一个什么生态城，以后全国造城，都要以这个城池为模范。”
“陛下要招收大量的工匠们前去打造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