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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总管淡淡道:“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但我得提醒你 ,此子报复心极强,从最开始就给胡举记着账,待得势之后立即报复,你也是得罪他的人,虽是个小小牙人,可说不得就能给你带来什么祸事,像今日胡举之事你就差点受了牵连,若非袁掌柜力保,你还想更进一步?此刻怕是已跟胡举一起去市务署督察司了。”
“是,是。”
现在白永最庆幸的就是那天晚上放了血,否则真的完了,果然没有一分钱是白花的。
“不过胡举被拿下真的只是因证据确凿吗?再没有别人参与吧?”
“当然是有的,牙行内派系林立,上层斗争一直都在持续,跟你我、甚至跟袁掌柜不对付的又不是没有。”
“我明白,这倒是没什么,我想问的是云峥没什么特殊背景吧?”
“没有,他就是个狗运小子。”
白永冷声道:“那他就完了。”
“走吧,去宣读分配。”
朱总管开口道:“此次纳新是袁掌柜负责,他特意交代还是由你来宣读分配,袁掌柜对你可是很看重啊。”
白永心想那是我钱花的好。
“这段时间不能再出任何事情,别让袁掌柜难做,再有什么事情我跟袁掌柜也没法保你了,还有一定要把考绩做起来。”
“明白。”
“去宣读吧。”
“我来扶着您。”
朱总管被撞的不轻,腿狠狠的磕了一下,后背还有些发疼,以他的身份倒是不能因此跟一个新人明面计较,但心里的记恨可是一点没少。
“该死的东西瞎了眼。”白永附和着痛骂,他扶着朱总管到了侯厅,最上层负责纳新的是袁掌柜,而下面执行的就是朱晋等几个总管,还有若干管事,纳新之后会依据考核过程结果分配,实际上并非如此,考核之后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
纳新四十四个人,不能都分到好地方好行当,总有去差的地方,没有背景关系的要给有背景关系的让路,关系不硬的要给关系硬的让路,其实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即使没得罪白永,云峥也去不了什么好地方。
在侯厅干坐了近一个半时辰,终于等到人来了,共有十人走到前面,白永赫然在列,他还向云峥瞟了一眼,看起来面无表情,但云峥却感觉到一种冷意,只是在考核过程中起了争执应该不至于如此,难道是递交的材料发挥作用了?
这才一天有这么快吗?
不过也不一定, 云峥猜测周正安应该有很深的背景,他给提交跟自己提交根本不一样,他说胡举背后就是白永,就算没牵连到白永,肯定也会有些影响。
云峥心想着却坐的很稳,他根本就不在乎,像胡举这种无良牙人他会斗到底,即使没有周正安帮忙,他自己也会提交的,没能力也就罢了,有能力了一刻都等不了。
厅内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前方,除了白永、朱管事外还有八人,其中有跟朱晋职级相同的总管一人,管事几人,办事几人。
开始是一番场面话,大意是欢迎你们来到汇金牙行这个大家庭如此云云,古往今来各行各业都是这样。
“接下来请孙总管训话,孙总管可是总行督察。”
这个场景让云峥有种开大会的意味,看起来还很正规。
孙总管是一个皮肤偏黑且还有几分粗糙的中年人,不愧是干督察的人,看起来就有种冷面的感觉,在云峥看来督察就相当于朝廷的都察院,主要是查内部违规。
他声音雄厚,穿透力很强让人很快提神。
“你们现在肯定很兴奋,因为你们已经成为正牙,能赚到钱了,或许还能赚到大钱,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有的钱能赚,有的钱不能赚!”
“我想你们都听过一句话,车船牙脚店,无罪也该杀,其中的牙就是牙人,为何会有这样的言传,皆是由无良牙人造成,他们两头欺瞒,恶意抬价,坑蒙拐骗,坏事做尽,这样的牙人我汇金牙行绝对容不下!”
浑厚的声音传开,倒是让不少人收起嘻嘻哈哈的态度,云峥也颇有感悟,黑中介害人不浅,即使是在后世也是如此,牙行也从传到今,只是不叫牙行,换个名称而已。
现今牙行声名越来越差,就是这些黑牙造成,两头抬价还不算什么,有的媒牙被一方贿赂后就会在另一方极尽所能地进行夸赞,把不好的说成好的,对结亲人造成误导,等娶过门后才发现对方的真面目,就会让受骗的一方追悔莫及。
还有可恶的牙人,利用中间人的身份吞下卖主货物,又欺骗买主,最后死不认账,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云峥自问不算品德高尚,但也有职业道德和底线,该挣的钱他不会少挣,但不该挣的钱,肯定也不会多挣。
“我们牙行有一个田牙,名为胡举 ,经查实此人在做牙人期间,私抬租价进自己口袋,同时跟佃农强要定额点数,即使遇到不好的年份也不放过,视契约为无误以被送去市务署督察司,等待他的将会是牢狱之灾,希望此事能给你们警醒。”
云峥面无表情,内心却极度震惊,自己猜的没错,胡举果然被收拾了,刚才也不是错觉,难怪白永看他的眼神不善。
若没有周正安的帮忙肯定没有这么快,白永应该没有受到影响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在白永身后肯定也有大人物力保,这下可真正得罪白永了,而且是不可调和的那种。
不过也无所谓。
“接下来由白管事宣读分配,喊到名字的人到前方领取职贴。”
“吴忠林,晟记车行。”
第一个名字宣出引起议论,车行从事马车租赁,货物运送,也算是不错的去处,有的车行是牙行自己的,还有的是别家车行跟牙行合作,请牙行的人前去揽客,由牙行派驻过去,这种就相对差一些。
“苏仁,河东路昌升钱庄。”
一个个名字念出来,云峥也认真听着,他要对这些行当有更多的了解。
“云峥。”
这时终于到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