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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见信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父母——
休学半年,在家里忙着母亲干活,地里没活的时候,就拉着架子车去送烟包,贴补家用。
等父亲的腿养好了,苏见信再去上学。
“哥,半年不上学,明年你还能跟上吗?”苏明信歪着脑袋说问道。
“没事,哥底子好,耽误半年没啥。”苏见信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茶壶盖头,笑着说道。
“哥,等我长高了,你去上学好不好,我帮咱娘干活。”
“好,好好!”弟弟苏明信脑膜炎送医不及时,加上县医院条件实在有限,高烧烧坏了脑子,平时看起来有点痴傻,此时这番内心流淌出来的话,更加让人感动。
收了秋,种上小麦之后,苏见信就拉着架子车加入了送烟包的队伍。
大人拉十二个烟包,苏见信就拉六个。
苏见信机灵,嘴甜,看见人先笑再喊叔叔大爷,装卸车的时候四处跑着帮忙,每到上下坡的时候,这些同乡也乐意帮衬苏见信一把。
还有一个原因,村民们没啥文化,但骨子里敬重文化人,一有空就抱着书学习的苏见信,让大家打心里觉得喜欢和怜惜。
苦难就像是粗糠,吞咽的时候刮得嗓子火辣辣地疼。
时间长了,嗓子好像就习惯了。
来到腊月二十三,烟厂放假,拉烟包的活随之停了下来。
中专师范放假早,大姐却直到二十七才赶了回来。家里人问的时候,苏见霞说是在学校打零工。
一家人忙着置办年货,收拾房间,一直忙活到大年三十。
祭祖之后,饺子端上了桌,正要开吃的时候,苏明霞说道:“爹,娘,这是我假期挣的钱。”
苏明霞拿出一个手绢,展开后,厚厚的一叠钞票露了出来。没有百元大钞,但这么厚一叠,少说也有几百块。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咋可能挣这么多钱?农村挣钱难,难道城里的钱就是树叶子,随便捡!
苏诚两口子对视一眼,苏诚举起了手里的拐杖:“说,老实交代,是不是干了啥丢人的事情啦!”
苏明霞低着头不开口,苏诚低吼道:“苏明霞,我知道你脾气犟,你不跟我实话,你信不信我出门从山上跳下去。”
“爹,你别跳,我说,我说。”苏明霞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自从听说家里出了事,父亲摔断腿,还欠下一大笔债务,苏明霞就从中专师范退学打工去了。
唉。苏诚望着一身疲惫的女儿。哽咽道:“闺女,爹对不起你,是爹没用。”
村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唯独苏家,用哭泣代替了鞭炮声。
苏见信后来上了高中,又以黄江省文科状元的成绩,考上了商国著名的未名大学。
再后来,苏见信在同乡会上认识了未来的妻子司庭芳。
司庭芳美得让苏见信感到自惭形秽,当听说司庭芳是黄江省委组织部领导的女儿后,苏见信更加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
可是司庭芳丝毫没有嫌弃苏见信的出身,怕直接送钱伤害苏见信的自尊心,就经常送各种生活用品和衣服,还托人四处联系勤工俭学的工作。
在司庭芳的鼓励下,苏见信读研究生深造,毕业后,司庭芳的父亲出面把苏见信安排在黄江省委秘书处工作。这一切,让苏见信的同学们都嫉妒不已。
苏见信更是把司庭芳视作自己的女神。
婚后的生活也非常美满!可是,可是司庭芳怎么会偷偷拿大地集团的股份,把自己置于死地呢?
女儿肯定也看到了自己写的信,女儿怎么同样置之不理呢?
难道是有什么苦衷!
从回忆中醒来,苏见信摸了一把,发现不知不觉间,泪水早已打湿了脸庞和衣服。
二审之后,复核一般用不了太长时间。一想起自己将要离开这个世界,苏见信发现,自己多日来的自我安慰和心理建设并没有什么用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怪不得人们都喜欢求神拜佛,此时如果有个宗教信仰,灵魂应该能安稳许多。
莫志平的办事效率很高,中间隔了一天,就安排苏见信见到了自己的大姐和弟弟。
当年苏见信走上领导岗位后,既想好好报答自己的亲人,又怕安排得太显眼,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把柄。
因此,给大姐在洛城买了一套房子,帮助大姐在小区门口开了一个超市。
弟弟在城里住不习惯,学习成绩一般,但对于木匠活却非常有天赋,苏见信就给弟弟在老家镇上弄了一个小小的家具厂。
“见信,哥!”推门后看见面容憔悴的苏见信,苏见霞顿时红了眼眶,这才半年不见,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大姐,明信,你们来了,坐吧,好久没见,怪想你们的。明信,最近生意咋样,没犯糊涂吧。以后哥的面子不顶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有啥不懂的,多向咱大姐请教。”
苏明信咧嘴笑着点了点头。
“见信,你在这里受苦了,挨打了吗?你放心,我跟你姐夫商量好了,把门面盘出去,给你找燕京的大律师。”苏见霞扑过来拉着苏见信的手,仔细打量着苏见信。
“大姐,别折腾了,这里面的事情你不懂,复杂着呢,今天见你们一面,我也就没啥遗憾啦。”苏见信心里一阵剧烈的疼痛,伸手擦去苏见霞脸上的泪水。
“二审的判决下来了?”
“下来了,维持原判,死刑。择日执行。”
“死?哥,你也要像爹娘那样,永远不再回来了吗?不行,大姐,二哥,你们都不能离开我。”苏明信上前用力搂着哥哥姐姐,生怕自己一松手,就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好了,明信,松开手,扶大姐坐下,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我听你的,二哥。”
坐下后,苏明霞说道:“见信,我听说庭芳依然没有消息?记得当年你结婚之前,姐就跟你说过,司庭芳面相刻薄,心机太深,不适合你,唉,你就是不听啊,结果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苏见信心里也充满了疑惑和怨恨,但是木已成舟,何必再让亲人们互相仇恨呢?于是开口劝道:“大姐,庭芳不回来是有苦衷的,您就别埋怨她啦。”
“苦衷?不能与自己男人共患难,算是什么苦衷。”苏见霞依然不依不饶,她不了解内情,此时在她心里,就信奉简单的家庭哲学——
不能共患难,谈什么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