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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食堂窗口承包合同正式签订。
事后，赵香草夫妇在县城最豪华的翰林酒店摆了好几桌。
他们夫妇高兴的是，除了两个闲置的窗口没有拿到手，其余的窗口都握在了手里。这次面对苏见信的改革，自己家大获全胜，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苏见信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同样很高兴。炮架已经支好，总有人会冲出来虎口拔牙。
转眼间距离开学只剩下一周的时间，提前分班、安排宿舍、各科各年级老师调配……刘学锴和尚永亮不配合，主持全面工作的苏见信忙得差点飞起来。
忙到中午的时候，苏见信喝了碗稀汤面，倒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休息。迷迷糊糊地刚睡着，手机响了：“喂，你好，我是苏见信。”
“小苏，是我，打扰你休息啦，出来一趟，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手机里传来何志明的声音。
平时何局长都会让秘书打办公室电话联系，今天亲自打自己的手机，难不成是有什么私事。苏见信快步走了出去。
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停在路边，正是教育局的配车。
看到苏见信后，响了一声喇叭，何志明探头跟苏见信招招手。看来真的是私事，何志明今天出来，连司机都没带。
“小苏，陪我出去散散心，你会开车吗？”
“会开车，但没有驾驶证。”
“哦，那你来开，没事，我这辆车在交警队有备案，一般没有人检查。”说着何志明从驾驶室下来，钻进了后排，歪在座位上，一脸郁闷地看着窗外。
“好的，何局长，我们去哪里？”
“先向西开，出了城后一直向南，咱们到沙河岸边转悠转悠。”
路况不咋地，苏见信又长时间没有摸过车，因此开得不快。何志明心情很差，苏见信打开车载收音机，挑了一个音乐台，专心开车，并没有主动找话题说话。
大约开了有半个小时，苏见信在一排大柳树下停了下来。
翰林县最近雨水少，天气闷热，到处都是飞扬的灰尘，河边却是另一番情景。
顺河风呼呼吹来，吹得河面波光粼粼，柳条宛若一群腰肢柔软的舞姬。
“何局长，您工作压力大，要抽时间多出来散散心。”苏见信递给何志明一根烟。
何志明今天吸烟的速度很快，一口接着一口，吸完后，扭头对着苏见信说道：“一高的食堂还有窗口吗？”
“还有两个！这次参加竞标的餐饮老板提供的饭菜品类太单一，以面食为主，其余的就是米线、米粉、热干面等，清北班里有不少南方人，我想把这两个窗口搞成以米饭为主食的窗口。”这是苏见信反复斟酌后的说词，听起来毫无瑕疵。
“嗯，你办事细心，又有大局观，我从来都是放心的。小苏，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件私事。”
“您吩咐。”
“我有一个内弟，以前是省散打队的，退役时因为没有拿过名次，所以国家没有给他安排工作。社会上混了多年，一事无成，这次听说一高食堂窗口对外承包，死活要干餐饮业。
唉，学校食堂面对的是学生，出不得一点差错，可我怎么劝都不听。小苏，不怕你笑话，你看看脖子这里，你嫂子昨晚挠的。我今早还跟他说，让他开个烟酒店，专门做二手烟酒生意，我给他招呼着，每个月挣个千儿八百不成问题。”
在一高承包一个窗口，各方面搞好了，一个月的利润能破万。他姐夫是教育局长，学校里哪个领导会闲着没事找他打秋风！
如此一来，他的利润就是真正的纯利润。
一边是一千，另一边是一万，正常人都会选择挣一万。
该怎么回答何志明呢？苏见信脑子急速转动，想了半支烟的功夫，郑重地说道：“何局长，您是我的领导，又对我有知遇之恩，有些话我必须对您实话实说。
这次竞标食堂窗口的人，全都是赵香草夫妇找来的托，因此，我才留了两个窗口。您内弟如果参与进来，与宋文才的竞争无法避免，这会间接影响赵局长与您的关系。”
苏见信提前知道赵香草夫妇的花招，将计就计预留两个窗口的手段，何志明暂时没有发现，是因为他以前不太关心这些东西，只要留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志明就能洞察苏见信的手段。
那样的话，何志明就会对苏见信产生不好的看法，既然如此，反倒不如提前和盘托出，把抉择的权力交给领导。
在社会上混，永远不要把别人想得太傻。——这是前世苏见信的处世智慧之一，曾经帮他度过无数次危机。
何志明听完苏见信的话，沉吟了许久，说道：“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工作，还是尽量不要冲突为好。小苏，今晚我在家里设宴，你帮我再劝一下，实在不行，就把这两个窗口给他。”
“行，我听您的。”
两个人在河边转悠到下午四五点钟，开车来到了何志明家里。
见到何志明内弟孙帅雷的那一刻，压迫感扑面而来。
孙帅雷三十五岁左右，四方大脸，身高将近一米九，肩宽背厚，体重少说也有一百二十五公斤。
这要是和麻杆般瘦弱的宋文才打起来，一掌下去两条人命——宋文才被打死，孙帅雷被枪毙。
“孙哥你好，我叫苏见信，咱们县一高的，很高兴认识你。”
“见信兄弟，下午我听俺姐提过你，未名大学的高材生，以后我就要跟你混啦，过一会儿咱俩多碰几杯。”握手的时候，孙帅雷给苏见信来了一个热情的熊抱，差点把苏见信的肋骨挤断。
酒菜上桌，苏见信正在琢磨如何开口，谁知道何夫人率先开口说道：“小苏，听说你是乐亭县人，我特意做了一个你们家乡口味的熬炒鸡，尝尝味道咋样。
我这个弟弟呀，打小就心眼子实诚，虽然比你年龄大，但是说话办事都不稳当，以后他去了县一高，你看在嫂子的面子上，多照顾着点。
如果他不听你的，给嫂子打电话，我大耳瓜子抽他。来，嫂子今天高兴，敬你一杯酒。”
何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咋劝，苏见信求助般看向何志明。
何志明示意不用劝了。
既然不用劝了，那就要当着何志明夫妇的面，把注意事项和规矩说清楚，万一这货到了一高不听招呼，苏见信可打不赢这么一个练过散打的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