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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何志明的人脉和能力，调查苗文进的底细那是手到擒来，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苗文进的祖宗十九代查清楚了。
查清楚之后，何志明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舍弃苏见信，何志明万分不甘心，苏见信思维缜密，处世老到，稍微提携一把，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要保苏见信，就要得罪杨三虎，那可是杨元成的亲弟弟啊。在翰林县，谁得罪了杨元成，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姐夫，县一高打架的事你听说了吗？苏见信被抓了，其实打人的是我。”
啊！一听这话，孙静触电般站了起来，指着孙帅雷骂道：“你说你，三十五岁的人啦，就不能稳重点，少惹是生非吗？”
“姐，当时你是不在场，一群地痞流氓跑来闹事，殴打学校的老师，我看不下去，就上去踢了几脚，谁知道那帮小子那么不抗揍啊！”孙帅雷不服气地辩解道。
“好呀，还敢顶嘴，看我抽不抽你！”孙静脱下鞋子就要打，这时何志明不耐烦地说道：“行啦，还嫌事情不够乱是吧，都消停一会，求你们啦！”
孙静气呼呼地重新穿上鞋，打开冰箱，给孙帅雷拿了一瓶饮料。
“谢谢姐。”
“你不用感谢我，不把我气死就算你心疼你姐啦!”
何志明不想听姐弟二人斗嘴，开口问道：“帅雷，冯伟民当时跑去学校广播站了，你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孙帅雷放下饮料瓶子，把自己如何拳打地痞脚踢无赖的事迹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去派出所自首被拒，杨三虎是幕后主使都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踢断苗文进的胳膊，苏见信看见了，但第一时间没有把你说出来，而是一口咬定现场混乱没看见是谁打的。”
“不但见信兄弟看见了，现场看见的人不少。姐夫，这事摆明了就是阴谋，连学校里的老师们都能看出来，你可得出面为苏见信作主啊。”
唉！何志明又点了一根烟，语气里充满了无奈：“我怎么作主，公安局长张勇对杨书记言听计从，肯定会帮着杨三虎，我这个教育局长，在公检法司那边，有话语权吗？”
一听何志明打算放弃苏见信，孙帅雷顿时急了：“姐夫，话不能这么说，受伤的是苗文进，是一个地痞无赖，以前在菜市场收保护费，现在是红浪漫的保安队长，只要抓住他的这个身份，就掐住了杨三虎和李霞的七寸。”
听了孙帅雷这话，何志明抽着烟没有吭声，孙静开口说道：“帅雷，苏见信是个好人，大家都想帮助他。但你姐夫也不容易啊，咱家没有后台，你姐夫这个局长当得战战兢兢的，如果因此得罪了杨书记，别说进步，想保住这个位子都难。”
“杨三虎没有出面，姐夫你就当作不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关心自己的下属，维护县一高的教学秩序，总没有错吧。真要是杨书记亲自跟您打招呼，到时候再说呗，总不能人家那边啥也没说，您就舍弃苏见信，到时候其他咋看您？”
孙帅雷的话让何志明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思路，佯装不知，先站在教育局长的角度竭力维护县一高的尊严，真要是杨书记亲自出面施压，自己就卖一个面子撤出来。
转念一想，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杨书记不是傻子，政治嗅觉异常灵敏，一下子就能看出自己的套路，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意见，以后的仕途怎么办？
思来想去，何志明决定先观望，看事态发展再做决定。
何志明不是冯伟民那种即将退二线的人，今年才四十五岁，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副处级干部。因此，不得不小心翼翼，走一步看三步。
——
月亮很圆，白白地照耀着人间。
蛐蛐的叫声今夜分外响亮，震得人耳膜发胀。
王云秀翻了个身，下意识地伸手向旁边摸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女儿已经被吴宜飞抢走了！
心里一阵无奈和酸楚，眼泪顺着眼角滑过脸颊。
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嫁人嫁了一个猪狗不如的玩意。
披衣下床，信步走到窗前，望着看守所的方向，也不知道苏主任现在怎么样了，他一个读书人，能受得住里面的苦难吗？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天蒙蒙亮的时候，苏见信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浅睡眠。突然一阵叫骂声重新把他拉回现实，仔细听了一下，声音来自号长牛义山：“你妈了个臭x，谁让你提前洗漱啦。”
“牛哥，我没有洗漱，就是解大手后顺便洗把脸。”
啪！应该是抽耳光的声音！
“还敢在我面前撒谎，监规咋规定的，老子告诉你，如果因为你连累咱们十九号扣分，大家一起弄死你狗囸的。”牛义山抬腿又踢了两脚，气呼呼地走了回来。
后面，跟着那个偷偷提前洗漱的人犯。
为什么要偷着提前洗漱？
为什么洗漱会挨打？
苏见信非常不理解，转念一想，这可能是看守所一日生活制度里的作息规定。
到了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既然到了这里，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
时间来到六点，一阵电铃声响起，所有人一骨碌爬了起来，穿上鞋直扑洗手间。苏见信不明所以，也跟着跑了过去。
十八九个人围着水龙头，眼巴巴地看着，却并没有人接水洗脸刷牙。牛义山慢条斯理地洗完后，伸手拿过苏见信的杯子接了杯水，其他人才一拥而上，按照入狱的早晚和拳头的大小依次接水洗漱。
“见信兄弟，你刚来，凑合着洗洗吧。”
“哎，谢谢牛哥！”
半杯水刷牙，剩下半杯水打湿毛巾，擦了擦脸。然后照着牛义山的标准把脸盆摆放到位，把毛巾折得跟军被似的。
刚收拾利索，牛义山那边暴喝一声，一大半没有洗漱的人犯赶紧放下脸盆，叠被子的叠被子，拖地的拖地，擦拭的擦拭……不到半个小时后，整个十九号除了空气依旧散发着腐烂的恶臭之外，其他地方整齐、清洁，好像是洁癖收拾出来的婚房。
牛义山哼了一声，好像有点不满意，人犯们赶紧查缺补漏，争取更上一层楼。
六点半，牛义山带领大伙诵读监规，整整读了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
七点，传来餐车滚动的声音，不太好闻的饭菜味道也传了过来。
这时，铁门上的检视口突然被打开，外面传来一声命令：“苏见信，收拾东西，准备换号！”
苏见信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杨三虎的把兄弟崔树怀出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