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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泉敲敲桌子，说道：“谁将世纪城的规划图摆出来。”
方楠窥了一眼陈雨，不晓得她能不能适合林泉这种冷冰冰的谈判的语气。
大家一起同情的看着林泉，看来他这段时间太忙了，连世纪城的关键数据都搞错了。
春节过后，联投与丽景的谈判进行债务解决的问题上，谈判的范围扩充到所有债权人。联投接手世纪城项目已经不是严格控制之下的秘密了，静海建总的股价在次低位徘徊一段时间之后，开始强劲的反弹，很快就突破二元关口，恢复零三年中期的水平。
林泉放下数十亿的项目不闻不问，却为几百万的项目跑得屁颠屁颠的，真的让人很无奈，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林泉的胸怀与城府的。
联投的大规模抛售，完全击溃投机资金涌入的激|情，股价陡转直下，迅速回落至前期低价才稳住。
静海建总一意孤行打造的世纪城项目，借鉴南港新城的模式，但是定位于中高端人群，规划图四四方方，从对角线将整个中南世纪划为两片，东南片与西北片，从西北往中心点，依次建造高级公寓、多层住宅、别墅，东南接近开发区的轻工业区，又是低陷地，将建造一些中低档住宅区。由于西北接近南港新城与新行政中心，所以是最先施工建设了。
林泉将谈判的事务完全推给方楠，自己完全袖手旁观，谈判的历程并不显得轻松，涉及的方面太复杂，联投虽然能影响最大债权人南投的决定，但是其他债权人却相当坚持，特别在利息减免上，每次谈判只让很小的一步，无法达到林泉要求的完全减免利息支出的要求。37亿巨债的利息支付，是静海建总最大的压力，静海建总其他业务的营利完全无法抵消这方面的财务成本。由南投与联投的密切关系，在债权人会议上，惟有采取回避表决的态度才不至于授人以柄。
方楠说道：“你强调前期关注财务、债务问题，还没有时间去推敲整体方案。”
“联投跳出来太早了，”林泉抱怨的说，“丽景既然想跟联投合作，但是搞出注销股权这么大的动作，却没跟联投先知会一声，债权人很轻易就能猜到联投的底限，只能用时间来磨他们的耐心。”
静海建总的几次债权人谈判都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让方楠等人都有一种挫折感，好不容易将林泉堵在静海，让他列席联投与南投、丽景三方在第四次债权人联合谈判之前的对策研究。
“联投目前的动作，除了消磨对手耐心的用意之外，难道给自己留下抽身退出的余地？”前几次会议，林泉避而不见，也难怪陈山肚子里压着火，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丽景现在是虎落平阳，却不是没有大财团的尊严。
顾晓玲这时才明白林泉打的是什么主意。
陈雨坐在那里挺尴尬的，她没指望联投在商业谈判中会手下留情，但联投真的一点情都不留，心里还是怪别扭的。
林泉轻咳了几声，就无视陈山的责问。
林泉手放在额头上：“我这么说的？”
当然，在证券市场四处悲歌、资金没有更好出路的情况下，这笔资金留在静海建总的股票里面、配合重组前景日益明朗化的利好消息，榨取最大的利益，才符合证投公司的利益原则。无奈联合证投是联投的子公司，证投公司的大原则却是要符合联投的整体利益才行。至少要等到和黄、东都的证券资产合并进来，证投公司才会有更多的独立性。
在静海建总的股价突破25元大关，林泉却向证投公司下了一道让人琢磨不透的指令：抛售前期大规模增持的静海建总的股票。
“我记错了？”林泉诧异的看了看左右。
一旦联投摆出这付准备随时撒手不管的姿态，并不是所有债权人都能承受得压力，特别进入时机较晚的资金被联投的抛售套牢在静海建总的股票上，有苦说不出，吐血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陈雨渐渐习惯面对林泉。她睁着美丽的眼睛，凝视着林泉，心里有着与众人一样的疑问。联投在接解静海建总时，就立下一条原则，丽景世纪城完全建成之后，才开始对外的发售，所以说建设资金都要自筹。
陈山与邵兵一样工于辞令，针锋相对的说：“丽景先行动，只能说明联投的策略成功的磨掉丽景的耐心……”
在整个证券资本市场一片低靡、屡破新低的情况，由于重组消息的刺|激，静海建总这支超级垃圾股表现独特的亮色，吸引投机资金大规模的进入，股价又紧接着迅速突破25元关口，竟管公司的实质面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善。
列席会议的张碧筠说道：“世纪城总投资规模为68亿，目前投入35亿，扣出丽景的5亿债务，应该还有28亿的缺口……”
林泉有些不敢看陈雨的眼神，低头盯着资料本，颀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道：“我可以接受的方案有五个要点：第一点，联投从丽景集团接手静海建总45的股权与52亿的债务，重组由债权人与主要股东参与的静海建总董事会、监事会；第二点，债权人放弃静海建总零四年度的利息要求，并放弃零五、零六年度的利息要求，彻底解除静海建总的财务成本压力；第三点，静海建总以非公开发行的形式，向主要股东、债权人发售总额不超过十亿元、禁售期为两年的新股筹集下一步的建设资金；第四点，作为债权人减免利息的补偿，随新股发行同等数量的非流通股认沽权证，行权期为两年，两年后，股价低于25元，此次发行的新股可以全部由联投以25元的价格回购；第五点，缩减世纪城规模，确保世纪城在零六年之前完全建成……”林泉的语速不快，确保在座的众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停顿了一下，“重组静海建总、续建世纪城并不都是联投的责任，债权人联合谈判我没有必要参加了，我想我的意思很明确了，要把重塑一个新的静海建总当成大家共同的目标。”
大家一起点点头。
林泉说道：“要说服债权人，必须拿出打动他们心扉的方案，原来的方案大而不当，绝不是胡乱评语，就算联投愿意投入大量的资金，建成之后，销售也成问题。财务上也不会有实质性改善。我还以为你们改动方案了呢？”
“哦，”林泉尴尬的笑笑，“在下一次召集债权人会议之前，你们要重新制定债务解决方案，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修改世纪城的规划，缩小投资规模，除了已建的项目进行续建之外，其他的项目能砍则砍，不要犹豫，规模要缩减到55亿以下。”
陈山见林泉轻轻的一扯，话题就扯到世纪城方案的推敲上来，心里想着将话题转回过，又担心过于生硬了。他正犹豫间，陈雨开口说道：“就缩减规模，之前就债权人提出过，在此之前的联合谈判中，除南投之外的债权人还提出包括债转股等许多的解决方案，在历次联合谈判纪要上都有记录，这些方案只是跟联投方面的要求出入太大，所以拖延下来，联投除了第一次提出方案，之后的联合谈判中，上下没有对第一次方案进行实质性的修改……”
丽景注销陈雨名下34的股权，静海建总的总股数缩减到7亿7千万份，可在证券市场自由流通的股数为36亿份，联合证投前期吸纳了将近半数。此时发出减持公告，实则行抛售之举，就算股价降至前期低价，证投公司的此次操作获利也是相当惊人的。
联投此时站出来要解决静海建总的问题，联投与南投的密切关系，对于关注静海市的投资机构而言，算不上什么秘密。南投的十八亿债权，成了其他债权人要挟联投最大的筹码。
每个人面前的文件夹里放着同样的资料，方楠见林泉揣着明白装糊涂，将资料翻到与丽景草签的协议，递到林泉的面前：“联投与债权人确立债权解决与世纪城续建方案，丽景将名下三亿四千万股静海建总法人股与52亿债务无偿转让联投，联投确保在三个月的期限内向静海建总偿还这笔债务。”
利用非公开发行、定向配售的模式，将原本由静海建总承担的财务成本轻松化解掉。只需要两年后，静海建总的股价牵牵的站在25元之上，联投与静海建总根本不需要为这一方案支付任何代价，而债权人在全额减免利息之后，还可以从配售新股获得至少35亿的收益，以弥补利息损失。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各债权人还要继续为静海建总提供世纪城的续建资金。
“哦，目前的情况，就算静海建总与债权人就利息成本支付取得谅解，真正要启动世纪城项目，仅靠联投投进去的52亿是远远不够，还有十八亿的资金缺口，很让人头疼啊……”
林泉微眯着眼睛，温吐水一样的坐在那里，似乎不介意陈山的责问。见林泉一点都感觉不到压力的样子，陈山倒没脾气了，压了压声音，继续问道：“面对目前的情况，联投是否有考虑该如何打破僵局？目前看来，事情不可能一揽子解决掉，联投是否能与丽景先签署协议？”
“与丽景的协议？”林泉一付回过神似的模样，侧头问方楠，“不是只讨论债权解决方案吗？联投跟丽景什么协议，我有看过吗？”
破产崩盘、一片狼藉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形，利益平衡才是谈判存在的基础。只是林泉这些天东奔西跑，为小额贷款项目的金融执照奔忙。林琴南主持的小额贷款研究项目，前后十年、数十个县域范围的试点，已经具备相当完善的条件，联投介入，就有成立金融公司的必要。虽然前期只打算投入不到数百万的资金在罗然搞试点，但是涉及金融准入许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