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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烈隐在暗影之中，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当年沦落风尘，除琴之外，一无所有，万念俱灰之下，琴中便现死寂之意，由此，也便和了静之一字。
听了赵石淡淡的质问，女人轻声笑了起来，“将军如今已是名满天下，想要认错可不容易呢，只是应该不记得当年那个痴迷于琴艺的可怜女子了吧？”
她在心里和之前那位襄城侯对比了一下，却只能说，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男人。
女人也许是在江南久了，见到的江南人物太多，便忘了，在大秦，是怎样一个氛围。
当年，这个男人给她留下的印象极深，深刻是连她自己都有点吃惊，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半点褪色，而实际上，她和这个男人并无太多接触。
赵石负手而立，心里多少也有些糊涂，他在长安见过的女子可不是一个两个，但要说有些交情的，却屈指可数，他对女色想来不很在意，到真想不出，在哪里招惹过女人，会在这样一个夜晚寻上门儿来。
说实话，这次相遇，真不怎么美好。
要知道，现在晋国公府长史大人就是出自香侯府。
再后来，女子应该入了他的府中，在府中教授声乐，还跟南十八学过琴艺。
片刻之后，胡烈回转，马车旁边其他人没动，其中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却跟在胡烈，被胡烈引着，来到赵石面前。
香侯府的女子出入晋国公府，几乎已经到了百无禁忌的地步。
而在大秦，就算琴艺誉满长安，也不定能跟眼前这人说得上话。
而今，她已可随意糅合，臻于大成。
而当年离开长安时，她的琴艺渐长，用当年南师的话说，就是静极生动，而且，因为久居赵石府邸，耳闻目染之下，还带了奏出些金戈之音。
但随即他就想到了南十八，此女给南十八当过学生，不看香侯府的面子，也得照顾一下南十八的颜面，因为过后，还需要南十八出力办一些事情。
这些就是赵石的全部心里过程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别想猜的全，赵石更是如此，哪里能猜到连名字都忘了的女人现在心里想什么？
只记得，名字中应该有个小字，他记得如此清楚，还要拜后来闹出了许多流言蜚语所赐。
他只是觉得，女人有些小题大做，这事其实只需让香侯府那边说一声，也就成了，用不着兜多大的圈子。
然后……嗯，此女颇有志气，想要出外游历，也确实是香侯府派了人在她身边护卫。
这演的是哪一出？难道和当年一样，又有人来千里寻夫？啧啧，大帅就是大帅，风流到不见得，只是处处留情的本事，还需我辈多做琢磨啊。
不过，最基础的东西不会变，这些年能心如止水，其实也全拜琴技所赐。
不过那已经是多年前的旧事了，能记起这么多实在不容易，其他的细节，他也想不起来了。
如果说，当年这个人像一把绝世宝剑，光芒四射的话，现在，锋刃已然藏入鞘中，却更为慑人。
此时的她，微微抬头，借着月光，瞧着眼前的男人。
还是像当年一样干脆，女人心里想着，嘴上说的话也开始平铺直叙，“妾身无依无靠，此次归来，还请将军收留，当年妾身在将军府中，曾任琴师，如今，妾身也想重任旧职，不知将军允否？”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瞅了瞅帐篷，心想，这回说不定有的热闹呢。
不过，赵石这里张口就想拒绝，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来的太蹊跷，晋国公府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等香侯府那边张嘴再说其他也不迟。
在他面前，不会时刻都感受到那种针扎般的气息，幽幽的目光，依旧好像能刺穿人的心底，只不过，不再如同寒冬腊月般冰冷，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威严，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赵石记忆力一向不错，既然想不出谁会打着香侯府的招牌深夜求见，据说还追了一路，那也就不用想了，不是无关紧要之人，就是和他干系不大。
但香侯府的府主想要离开长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赵石眉头轻扬，心中微怒，但他确实已经变了，随即便平静了下来，只是淡淡道了一句，“若是叙旧，姑娘还是请回吧……”
这位正是北来河洛的陆归琴，也就是当年在京师颇有名气的琴女文小芳了。
不过，即便知道八百里秦川出来的男儿，从不会像南人般多情，但她心里还是有些酸涩，原来自己还是那般无足轻重，在那魂牵梦绕的故乡之地，连个记挂自己的人都没有。
女人咬了咬红唇，使劲儿压下心头的酸涩。
赵石蹙了蹙眉头，微微有些不喜，不说现在，就说十年之前，能够调侃他的人也不多。
赵石借着星光扫了两眼，便也知道，来的人是个女人。
当然，不管是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是他的性情，都不会真的因为一个故人的说辞，就生出跟人闲聊的雅兴，不管眼前这位是个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如此。
不过，在自怨自艾之中，她还是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和她心中所想的那人，已是完全不同了。
但这个男人的身影，却好像一直不能忘怀，也许是这个男人当年太特殊，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对她有恩，也许这个男人是她乡情所聚，谁知道呢，反正这么多年下来，在见到这个男人的此时此刻，她已是心烦意乱……
和程书奇的刻板，缜密，又有不同，却同样的尽职尽责。
她没有像江南女子般柔弱的泫然欲泣，也没有像秦川女子般怒而离去。
赵石吩咐了一句，胡烈应声而去。
一句话，便让女人身子微微颤了颤，惊喜从心中升起，但还没怎么冒头，就被打了回去……
如果非要分个高下的话，显然，眼前的男人更符合她的审美，因为她毕竟是秦川女儿，如果换个南人女子过来，怕就是另外一番心思了。
他是谁，他是大秦上将之首，一朝枢密副使，冠军大将军，晋国公赵石，不是其他什么人。
声音微颤，显然说话的人心情很是激动，话音却又非常之柔软，给这月光之下的洛水河畔平添了几分旖旎。
赵石站起身，缓步来到帐门，掀开帐帘，出了帐篷。
他在回想着往事，那边儿也没闲着。
也不得不说，女人的感觉非常准确，要知道，赵石娶的妻妾，可谓各个强悍，除了身不由己的惜红，其他人都可以说是女中豪杰，若非如此，她们也断不会嫁给既不知情识趣，又不会甜言蜜语的赵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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