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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将军江善殁。
现在大将军赵石领兵河南，北窥之心昭然，各部尽皆振奋，哪里会有自绝功勋的道理？
大军过汉水，折洵等才召集众将议事，此时，众将才知道，江大将军竟已暴病而死。
但江善把种燧以及魏怀德等人得罪的狠了，军令到达汝州，种燧等人有意拖延，直到八月间，军令才到达军前。
草莽豪杰，看似豪爽，却心多诡诈，翻脸无情之处，和吃饭喝水一样便宜，今日忠于你，明日便可能忠于他人。
是激励，还是警告，是感慨，还是另有所指？想让他张柔再围燕城，擒李任权，以为投名之状？
蒙古人定下来的战略，在春天的时候，便为赵石所知，这是蒙古人完全无法想象的一种战争模式……
也许，给他个机会，据地称王，也不过等闲事耳。
士卒疲惫，军中多有伤病，士气低落，几乎是之前樊城之战的重演，但这一次，没人再敢于江大将军面前，相劝退兵了。
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有大帅领兵，诸事皆定，末将等只需听令行事便可，其他的，都不用有太多思量了。
瞅着这条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河北汉子，赵石暗道，从纷纷乱世当中杀出来的人，果然和秦军将士，多有不同。
这样的信重，是他所无法比拟的，也是他最渴望得到的。
不过，女人到还算聪明，只说手下人等，多不受管束，又迭经战乱，想为大秦治下之民，去山东安居云云。
实际上，不光是他有着这样的感觉，赵石出京领兵的消息传开，无论河南各部人马，或者是河中段从文部，河东张锋聚部，许多人和他一样，都有着这样的感觉。
一位大将军殁于军前，这可不是小事，大秦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显然，他这里也是因为南边的烂摊子可以放下了，而且，这人向来胆子不大，两军阵前，兵凶战危之地，他也向来不会轻易履足。
进献女子财货，是当年金人统治下的北地官场最惯常的一种手段，军中大将用来，也是得心应手，不用有多惊奇。
女人能够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因为张柔如何如何，也不是因为这女子有着不俗的容貌，或是有着一身登堂入室的剑术。
江善览后，先就吃了一惊，大将军赵石竟然已经离京去了开封，整个河南，河中，河东，草原诸部人马，皆要听其节制。
此人南来归降，也着实费了赵石一番手脚，明远司，在此事上，功不可没。
襄阳坚城，有岳东雷坐镇，严防死守，江善率军，猛攻襄阳两月，损兵折将，却不能拔。
女人见赵石如此痛快，便自陈对辽东颇为熟悉，可为指引云云，这明显是被明远司抓住了把柄，忌惮之心颇重，竟然不敢在赵石面前为自己求一个解脱。
所以，之后他献上的，不仅仅是他的谋略才干，而且，还有一个女人……
这位河北降将，崛起于河北乡里，转战多年，在燕王李任权麾下，可以说是一枝独秀。
众将惶恐无措，争吵不休，好在，这个时候，大将军赵石的军令，却成了安抚军心的良药。
各人变化，不一而足。
其间细节，不必赘述，反正，说动了张柔，起兵叛反。
不出他的意料的话，江善身后，将极尽尊荣，留下的名声，也将很不错，甚至，百年之后，会超过他赵石许多也说不定。
这位从来没掩饰过这一点，算是大秦军中一个标准的异类。
奈何，中原之战，是大将军江善的舞台，其他人只能在旁边眼红，靠不上边儿。
这么多年，赵石当年麾下旧部，有名有姓的那些人，除了战殁疆场，或者老去的一些人，其余皆是身居高位。
之后便将女人赶出了自己的视线。
这是大将军赵石南征北战多年，声望著于军中的一种体现，不管人们喜欢不喜欢大将军赵石，都不得不承认，有大将军赵石坐镇，军心稳固，士气可用。
她的那点请求，在赵石看来，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无所谓的很。
带着点油滑和浮躁，说起话来，也有些不着调，不过看的出来，是真心高兴。
河北名将张柔。
若是张柔攻下了燕城，也许，赵石此时在开封不会见到此人，河北也许不过又多出一个李任权而已。
张柔在其中，既不会得到什么，也不会失去什么，赵石不会因为此事，对他高看半眼，也不会因为这个，鄙薄其为人。
所以，赵石并未如其他人般，对这个降将多有勉慰，而是点了点头，道：“确实可惜了些，李任权此人，本为我大秦叛将，还曾联结金狗，行刺于我，今日有幸，还能得见此贼活于世间，异日当能亲手斩其头颅，以消心中之恨，不幸在于，你却未能全我夙愿，不然的话，当有大功加身……”
财货嘛，张柔真没多少，就算有，仓促南下，也带不出来。
当年，也正是此人，率军南渡，偷袭秦军后路，火烧郑州，焚了东征大军粮草辎重，最终让大将军张培贤无功而返。
于是，赵石便见到了当年在河东两次行刺于他的刺客。
一线之差，天壤之别。
这是胡人统治之下的风气使然，足可谓之遗祸无穷。
只是赵石现在位高权重至此，他想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属下们以为他在想什么。
这并不出赵石意料之外，因为他知道，去年时，因两淮糜烂，南宋已经暗自派了使者，去到辽东，与蒙古人定下了合约。
换句话说，很好的带路党，也是降人最重要的一个作用。
所以，两人一边急报于朝廷以及大将军赵石处，一边做好准备，接管大军军权。
赵石没时间跟一个女人夹杂不清，所以最终淡淡道了一句，你身有军功，天下尽可去得……
大军安然无事的来到南阳，终于打出白幡，全军缟素，护送江善棺椁回汝州。
见过开封众将，由种怀玉引见，赵石终于见到了河北降人。
不过，不管他们有着怎样的心态，事情还是要做的。
驻守汝州的种燧和魏怀德听闻丧讯，震惊之余，也多有窃喜。
不过，张柔南来，也并非没有准备，大秦强盛，兵多将广，在河北，他是有些名声不假，但到了秦地，他心里也着实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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