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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们还能怎地？”他近乎温柔地轻轻道，“自然您赔了罪，我们受宠若惊受了礼，此事就此揭过了呗。殿下情操高洁，风骨耿介，我和太史都很佩服，佩服。”
再之后，上府总将的名家黄杨木雕童子献寿，变成一串黄金梅花小锞子。
话音未落，他衣袖一掀，整个葫芦礼盒翻飞而起，直袭康王。
而且是那种感觉到威胁和不安的熟悉。
“容楚！你好大胆子，敢对亲王出手！”康王大叫，“你们都瞧见了！”
这是拿静海整个官场陪葬，只求能令太史阑中招的狠毒节奏。
偏偏容楚看完礼物还不收起，而是命人摆开长桌，将礼物挨次放上，盒子打开，看那模样，竟然是真的要当场挑选可以给孩子佩戴的礼物——耳光又狠狠地打了一次。
他今日捡这个日子来，看似冒险，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毕竟整个静海官员都在这里，不是所有人都是太史阑亲信，太史阑总不至于如此狂妄大胆，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杀王吧？
同知眼睛亮了，长吁一口气，感激地对屏风后望了一眼，暗暗庆幸幸亏他的夫人没出问题。
他夫人的礼物盒子，倒不像前几位那么迟疑，很爽快地递了过来，容楚一打开盒子，便赞一声，“好质地！”
“是极。下官只是替殿下操心，您明明在殿前说，见到太史大人立即赔罪，”容楚玩着茶杯，漫不经心地道，“如今似乎有蒙混过关之嫌。下官十分忧心，不知这算不算欺君？等您回京，两罪并罚，不知您是否还能保住王爵。这要保不住，咱们南齐就连最后一位王公都没了。”
……
果然太史阑看完之后，脸色立变，怒道：“竟然拿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来搪塞我！”衣袖一拂，“人待我轻慢，我自然也不必客气，来人——”
“啊，王大人，听说康王殿下今天也要来贺喜，你看见了吗？”
“你弹便是。”康王冷然道，“本王自然也会弹劾你擅离职守，不得旨意擅自出京，并暗中攻击王驾之罪！”
此时双方面面相对，闲杂人等已经清场，彼此气氛比原先更为紧绷，杀意弥漫。
康王冷冷盯着他，容楚对他微笑。
室内一静。
康王僵硬地坐着，一边示意身后护卫，将已经废掉的背弩取出，护卫用手试探地摸了摸，轻轻摇了摇头。
容楚却已经又笑了起来，身子向后懒懒一靠，道：“刚才我过来之前，好像听见康王殿下一句话说得不对。”
室内气氛紧绷。不过很快，康王竟然笑了。
但已经迟了，最先凑过来看的水师副将，砰一声倒下，脸色发黑，他的夫人，尖叫起来。
太史阑面若寒霜，留也不留，容楚虽然在劝太史阑，但对走出去的众人也毫无挽留之意，众官员走到院子里，转头看见自家夫人们也脸色惨白地出来，都面色铁青，怒哼一声道：“回家算账！”
康王现在想把手中茶盏化为利剑，刺入小白脸心口去。
太史阑看着众人脸色，更诧异——这是婚书？真的是婚书？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众人都觉得情境有些诡异，没明白容楚和太史阑非要康王这一躬有什么必要，只为折辱出气也显得过于小家子气，眼看康王坐姿有些僵硬，都将狐疑的眼神在他背上扫着。
容楚已经不理他，转向太史阑，深情款款地道：“夫人，诸位大人送来的满月礼，咱们还没瞧过。”
“若您能拿出证据。”容楚微笑，“请便。”
静海府尹的何首乌，变成一串用来压裙角的青黄玉小碎穗子。
无论如何，今日之后，康王就算还能活着，在整个朝廷的支持率都会下降，因为向来高层官员之间关系网盘根错节，地方大员和京中大佬多半都有私下关系，今日他得罪了整个静海官场，就等于得罪了丽京很多权贵豪门，日后带来的影响，简直不可估量。
康王一窒，他这句话，完全是被太史阑逼着道歉，有心糊弄，为了周全自己面子，随口一说。原本以为没有人在意，没想到还是被容楚听去了。
谁知道刚才一礼之后，被刺|激得一怒霍然站直，他当即就听见背弩的机簧那里嘎嘣一声，可能已经折了。
“容楚！”康王怒喝，“你今日要在静海整个官场面前，杀了亲王吗？”
众人又转头找寻那精明娇俏的女子，果然找不见了。
他笑容亲切高贵，眼神里满满“当然不能收你礼，因为你是倒霉蛋”几个字。
“啊？有这等事？我只听说王驾确实抵达静海附近，不过没有听说殿下要来啊。”
众官不语，眼神颇有几分不以为然，都觉得康王实在缺乏王者气度，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大家都是官场混的人，底下再你死我活，面上都言笑宴宴，这也就是所谓相臣城府，哪有康王这么小家子气的。
最后是一些品级低的官员献礼，比如静海同知，前头那么多官员出问题，他也隐约知道不对劲，不敢再介绍自家礼物，只呐呐道：“下官……下官的礼是……”
两人旁若无人，在别人眼里就是打情骂俏，康王神情冰冷，对面，那一左一右两个高大男子，左边那个眼神一闪，似有几分玩味，右边那个目光还是呆滞的，却也太呆滞了些，直直地盯着容楚和太史阑交握的手，一眨不眨。
几人都神情僵木，一看就知道戴了面具，想必康王身边护他一路安然到此的，就是这些人。几个人身材都很高大，最左边和最右边两人尤其高大，两人都看起来有点特别，最左边的人，虽然面容僵木，眼神却锋利如刀；最右边的那位，则和他相反，面容僵木，眼神比面容还僵木，定定的，让人想起行尸走肉。
“本王亲身来此道贺，就是你家的额外之喜。”康王冷然道，“若再送了礼物，怕你家儿女承受不起，反倒折了福气。”
他在说到“风骨”两字时，语气微重，眼神有意无意地向康王背上一扫。
“然也。”容楚笑道，“您便是有赏赐，我们也是不敢收的。确实怕影响了福气。”
院子里此刻满满是人，都是想走未走掉的整个静海的高官，盒子撞出，立即惊动众人，都围上来看，有人惊呼道：“这不是按察使送的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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