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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八娘脚步微顿。
顾十八娘神色一凝，停下脚步，看向灵宝。
灵宝扑通跪下，垂头道：“灵宝该死，请小姐……请小姐……”
灵宝的眼泪顿时流出来，伸手烟嘴呜咽。
顾十八娘带着几分无奈笑了。
“人早晚都是要死的。”灵元低声答道。
哥哥竟然成了朱大人的义子，而朱大人则跟小姐一家是仇人，这种状况她做梦也没想到。
顾十八娘冷笑一声，二人之间恢复沉默。
“我知道。”她低声答道，“可是，你哥哥如今已是身不由己了。”
叶将军平凡是在朱春明死后，因为毕竟是皇帝定罪，当时的新帝可以第一时间除掉朱春明，却不能立刻为叶将军平反，那是忤逆是不孝。
“谁都知道。”顾十八娘淡淡说道。
“所以你才会许诺……”灵元转过头。
“那一日我吓到你了……”顾十八娘含笑说道，随即又叹口气，“那一日，实在是吓到我了。”
说着话灵宝已经过来了，面色孱白无血色，眼底青意一片，面上强挤出一丝笑问夫人小姐好。
“你可知道错了？”她看向路边，此时车经过一闹市，街面上尽是汤茶小吃，秋夜里热气腾腾，鲜香扑鼻。
“那怎么可能啊，在你眼里，你小姐我好似是个人物，在那等权贵眼里，我连一尘埃都算不上，且不说那等权贵，就说顾家的洛儿等人眼里，我亦是低贱的很……”顾十八娘笑道，缓步而行。
“娘太瘦了。”顾十八娘笑道，吩咐小丫头取碗筷，想了想又让叫灵宝过来。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
“可是在哥哥眼里小姐就是珍宝。”灵宝咬了咬下唇说道。
将马鞭塞到浑身发抖的阿四手里，三人隐身入夜色中而去。
“怎么样？”顾十八娘的声音淡淡传来。
“小姐，小姐还是肯原谅哥哥的，对不对？”灵宝摇着她的手哀戚道。
顾十八娘一笑，挽着她的手，“你说呢。”
“所以你宁愿要烟花一时绚烂，而不愿如灯烛般续油豆大绵绵。”顾十八娘冷笑一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欺我。”
我过后告诉你，她做了个口型，曹氏明白，点了点头，便不再提，招呼灵宝坐下吃夜宵。
顾十八娘却似是没看到一般，踩着一贯的步子走到车前，伸手微微扶了下那人伸出的胳膊上车。
“那家就如同烟花，绚烂一时，但终是一时而已，很快就会烟消云散。”顾十八娘沉默一刻，低声说道。
顾十八娘伸手拎着绳带接过来。
灵元专注的看着路的前方，双目如同夜空般漆黑。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烟花转瞬寂灭？
这话除了顾海，她从来没和人说过，并且打定主意这辈子也要烂在心里，这种预测命程的事，绝不是什么值得宣扬天下的幸事。
“是哥哥错了……”灵宝拭泪说道。
更何况，未来的命运她知道，他们不知道。
“别人撞南墙不过是头破血流，而你则会是搭上性命，”顾十八娘又说道。
“小姐……”阿四带着哭意颤抖着开口。
“傻丫头，他是你哥哥……”顾十八娘转过身，抚了抚她的额头，“就算他再十恶不赦为天下人不齿，也是你哥哥……”
众人皆醉我独醒，那在众人眼里，我何尝不是也奇怪得很。
顾十八娘将他的神情收在眼底，面上闪过一丝了然。
“不，不是因为这个……”顾十八娘微微皱眉，略一停顿，“其实你哥哥当时也的确是不得已……”
“我又急了些……”她带着几分恍然自语。
可是，顾十八娘知道，虽然跟自己有关的那些人的命运已经改变，但她相信既然上天有眼让满腔冤屈的自己重生，那么也必然有眼，让此祸国殃民残害忠良的人得到该有的报应，更何况忠良叶将军依旧如命定而死，朱春明这个奸臣怎么可能逃过命定？
夜幕拉开，秋月高悬，淡淡的月光为天地披上一层素纱。
朱春明如日中升，皇帝极为器重，在无数人宦海沉浮中保持不败之地，他的年纪虽然不小，但对于一个朝中重臣来说，正是最风华的时刻，且与如今皇子待选呼声最高的文郡王关系亲密，万一将来皇帝大行，其必定是辅政大臣，新君的臂膀。
“夫人爱吃馄饨，尝尝这个，比建康的要好吃。”他拎着一碗馄饨回来，递给顾十八娘。
灵宝以及其哥哥与顾家的关系很是不同，不是奴仆，胜似亲友，阿四便知趣的不再多问，牵住马往家里去。
“小姐慢走。”掌柜的亲自送出门。
换做谁也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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