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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解释道:“首先说主力迎战。敌人最怕我们推进至边荒集外,立寨固守,然后采小队突击的策略,断其粮线,日夜骚扰,令其在缺粮下迅速崩溃。所以如我们朝边荒集推进,他们会以主力部队,三分二的兵力二万人,在集外迎击我们,逼我们决战。此为主力迎战,更逼我们不得不把所有兵员投进这场决战去。”
姚猛高呼道:“我们赢哩!”
众人心情紧张,他的话虽然说得有趣,却没人有笑的心情。
慕容战喝道:“高明!更是唯一办法。”
刘裕胸有成竹的道:“若真的以后备军对主力,吃亏的当然是我们。可是若我们以主力对主力,一旦拉开战局,敌人可说走便走吗?”
刘裕道:“说得好!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趁敌人主力离集的当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攻陷边荒集,断去对方主力军的后路,如此死马也可以当活马来治。”
卓狂生唼唼连声道:“看!我们荒人的主帅,疯起来比任何人更疯,精明起来连我们都要害怕。”
慕容战道:“你没听清楚刘爷的意思吗?我们只是虚张声势,装出大举进攻的模样,不是来真的。”
卓狂生拍腿道:“我也想到了。对!如果敌人倾巢来攻,实是下策里的下策,由边荒集到这裹来,远达百里,我们可轻易截断他们的补给线,活活饿死他们。如此岂是智者所为。”
刘裕朝拓跋仪瞧去,接触到他的眼神,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但那是什么感觉,偏没法说出来。总言之是不同以往,对方似是想向他传递某一无法宣诸于口的讯息。
刘裕道:“其次是据集固守,即可立于不败之地。战争失利时,他们便撤返边荒集,然后实施焦土政策,如果我们强行去阻拦,与送死无异,我们根本没有足够实力去攻打以夜窝子为阵地的敌人,只能坐看敌人肆意破坏,然后扬长而去。”
今次连拓跋仪也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
燕飞至少已把姚兴和慕容麟的对话转述了三遍,闻言静默片刻,回忆当时的情境,然后徐徐道:“话题是这样开始的,慕容麟先表示收到我们大破两湖、荆州联军的消息,虽害得他睡不着觉,但也感兴奋,因为不用干等下去。”
燕飞心中一动,拍腿道:“绝!”
高彦则耳朵都红了。
庞义心悸地道:“确是绝招。”
红子春兴奋的道:“要攻陷钟楼,然后又稳守着她,根本不用人多,只须个个都是高手。而比武功,谁及得上我们的小飞呢?”
此刻他再没有丝毫局外人的感觉,由此亦可见生死之间的吸引力是如何强大,令人心之所之,像被威力无穷的漩涡扯了进去般,再没法想象眼前人间世外的任何可能性。
燕飞心中一阵异样,他最清楚拓跋仪的才智,而他自会议开始后,似是满怀心事的样子,沉默得异乎寻常。
刘裕笑道:“我再用同一招,就是站在姚兴和慕容麟的立场,设身处地着想。假如我是他们,我拥有着优势兵力,又有边荒集作强大的堡垒,且晓得敌人只有凤凰湖一个基地。现在敌人由基地劳师动众的来攻,我会怎么办呢?”
燕飞思索片刻,道:“慕容麟同意姚兴的看法,认为我们能破两湖和荆州联军,在于刘牢之的倒戈,非是我们有本领。所以只要按照既定的计划,我们将永没有翻身的机会。最后一句话更奇怪,说若战马落在我们手上,他们可以夺回去。”
呼雷方道:“以姚兴过往的战绩来看,的确会这样应付我们,他最擅长打硬仗。”
刘裕确非平凡之辈。
亦可见燕飞这位超级探子带回来的情报,对整个反攻边荒集的策略,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拓跋仪道:“这正是关键所在,首先是姚兴和慕容麟都看不起我们。其次是我们击溃湖荆联军和进占凤凰湖,是慕容垂和姚苌不可能预见的情况。
江文清含笑道:“他肯为你追求小白雁使尽手法,不是陪你发疯是什么呢?”
刘裕表现出当主帅的豁达大度,淡淡道:“高小子说对了一半,我想续听拓跋当家的深入分析。”
燕飞道:“接着姚兴指出我们的胜利,对他们是好坏参半。又认为我们虽擅玩弄阴谋手段,但始终是乌合之众,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妄然大举反攻边荒集。而他则会给我们一个惊奇,一下子把我们连根拔起。”
方鸿生一脸迷茫的道:“我仍不明白!”
众人轰然答应,情绪沸腾至顶点。
姬别道:“即管使诈,也要有足够的人手,难道对方直捣凤凰湖而来,我们又再次四散逃亡吗?妇孺老弱们怎么办呢?”
费二撇显然仍未掌握到刘裕的意思,道:“刘帅可否说得清楚点呢?”
高彦喜道:“我也不赖,至少说对了一半。哈!”
姬别笑道:“当然是‘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哈哈!”
卓狂生道:“拓跋当家请说话,我们每一个人都竖起耳朵静聆高见。”
燕飞呆了一呆,佩服的道:“明白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深入。慕容垂肯定会拟定不同情况下的策略,让儿子去恪守遵从,当慕容麟发觉没法与我们的主力硬撼,见势不妙,便会用上焦土策略,不用作战,便可以令我们一败涂地,永无翻身的机会。”
刘裕道:“我们既猜到敌人有此手段,奇兵当然成不了奇兵。不过别忘了对方也有人熟悉边荒,可以找到最隐秘的行军路线,于我们大举北上的当儿,说不定可以瞒过我们。这支部队贵精不贵多,有二千人已足够有余,我几可肯定是由宗政良率领,因为他是敌人的大将里,最熟悉边荒的人,且精通刺客隐蔽行藏之道,我们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可让对方发现已泄露行藏。”
燕飞打破议堂内沉重至压得人似没法呼吸的气氛,道:“我当时听姚兴和慕容麟的对话,虽没有听到详情,可是从他们说话的语气调子,却感觉不到他们有退兵之意,且是非常乐观积极,表示等得不耐烦,望能一举击垮我们。”
高彦道:“我可以保证这支兵成不了奇兵,绝瞒不过我们的耳目。”
程苍古倚老卖老,喝道:“大家不要吵吵闹闹,听听刘爷说话。”
刘裕心中一阵感慨,边荒集对他来说,虽只是艰难路途上的一个起点,却是只许成功,不准失败。他从未试过这般用心地去计划一件事,现在则是肩负大任,没有另一个选择,因为他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拓跋仪更加感到矛盾,在此边荒集存亡悬于一线的紧张时刻,自己怎可以执行拓跋珪的暗杀密令呢?
最高明是他深明荒人的行事作风,处处迎合荒人的要求,而不是摆出我是最高统帅,我的话就是命令的姿态,清楚解说所有军事行动背后的谋略过程和动机,使人人清楚,也令荒人上下一心,将士效命。
慕容战向刘裕道:“刘爷为何说高少只说对了一半?”
众人再见生机,现出像见到曙光充满希望的神色。
刘裕欣然道:“敌人既猜我们会立即挥兵反攻,假如我们佯装如此,老姚等当然会以为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中,便会依计推行他们认为能把我们连根拔起的行动,而不会用上焦土策略。我们的目标,就是要令当他们发觉形势不妙时,只能在保命和摧毁边荒集两者间选择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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