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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皇后预感不好,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尖叫一声,仰头晕了过去。
韦皇后见她生得眉目清丽,不像是贫家子,又问,“你的面孔生得很,是才来的?怎么入的宫?”
长宁公主道:“表兄妹罢了,能有多像?阿娘这几日都是她在服侍?做得可好?”
这日午后,丹菲借着进正殿中送茶水的便利,同殿中宫婢们擦身而过之际,屈指一弹,粉末就沾在了对方的衣袖上。
韦皇后恍然大悟,“你就是崔景钰那个表妹?”
给韦皇后看病的老御医把脉的时候眉头皱成一团,显然是发觉蹊跷之处。丹菲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直到今日,丹菲才有机会仔细看清韦皇后的容貌。
皇后感染疫病的消息霎时传遍九成宫,皇后的寝宫立刻成了禁地。韦皇后也是倒霉,她前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本就着凉发热,再配合上一身水泡,像足了天花。
只是这两人都比韦皇后还长好几岁,如今年纪大了,精力不如当年。于是大半的活儿,都还是由丹菲来做。
贺兰奴儿露出震惊之色。丹菲却是松了一口气。
次日早上醒来,身上的水痘已新上了药,一片清凉,瘙痒也没了。韦皇后神清气爽,热度也褪了。她转过身,看到丹菲还跪在榻前,脸色蜡黄,眼下乌青,还在给她轻轻挠痒痒。
安乐左右张望,“听说钰郎的表妹到了阿娘的宫里了?出来让我看看。”
韦皇后点了点头,说不出喜怒。丹菲替韦皇后擦完了身子,又端着盆子退下了。
“奴才从掖庭下面被调上来,不过三四日罢了。”丹菲道,“奴贱名阿段,父亲是前阵子失守沙鸣的段德元……”
丹菲抬头,目光依旧注视着地毯上的花纹。
韦皇后正发热,脑子昏昏沉沉,听丹菲一番话说得顺耳,便点头道:“好吧,就由你来做。”
韦皇后浑身痒得心烦,免不了有事没事就骂上几句。丹菲不止一次被她泼了茶水,或是被靠枕一类小东西砸中。她都一声不吭地受了,退下去换了身衣服,再上来伺候。
丹菲守夜。万籁俱静,宫灯火苗昏黄。韦皇后翻了个身,肩膀露了出来。丹菲起身为她把被褥拉了起来,顺手将手帕里的粉抖落在了床上。
丹菲拿出十二分伶俐乖巧出来,为韦皇后端茶倒水,扇风擦身。
她成功了!
丹菲心中没底,也不耐烦应付她,冷着脸道:“贺兰娘子放心,我同你不熟,再怎么也牵扯不到你头上。”
丹菲噗哧笑,“我眼皮子没这么浅。”
丹菲提心吊胆了半日,生怕韦皇后顾忌段家和上洛王的恩仇,不肯要她。
丹菲还跪着不动。柴尚宫低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
丹菲恍然大悟。她这就算是一跃成从阶下的茶水室成为了殿中侍者了?
她不住磕头,抬起头时,双目通红,脸上泪痕晶莹。饶是韦皇后这等心肠冷硬之人,看了都有几分同情。
“奴只求皇后早日康复,吃这点,根本不算什么。”丹菲乖巧道,“皇后气色看着好多了。奴给您煮些蜂蜜金桔茶,等您润过口,再用些朝食可好?”
“殿中还有那些宫人曾经服侍过病患?”韦皇后的两个心腹女官柴氏和贺娄氏聚在一处商议对策,“历来有这个说法,照顾过天花病患而没生病的,便终其一生都不会得这个病。如今看来,选用这些人来服侍皇后作为妥当。”
从这后,就由丹菲近身服侍韦皇后的起居。
瓷瓶里装着浅紫色粉末。丹菲闻了一下,一股带着淡淡苦涩药味飘入鼻端,正是草附子的气味。她小心翼翼地用手帕裹了些,揣在身上。
由此,安乐反而想到了崔景钰那远在山东的未婚妻孔氏。那才是名正言顺能霸占崔景钰的主儿。安乐的妒火转了个方向,朝着想象中的孔氏烧去。
圣人点头道:“既然如此,过两日就动身吧。”
安乐怏怏不乐,并不乐意这段氏服侍韦皇后。表兄表妹总有几分暧昧,崔景钰又对这表妹很愧疚,难免不会动了恻隐之心。不过她是公主,也犯不着去和一个小宫婢吃醋。
“这又关郡王妃何事?”
韦皇后身上水泡瘙痒,彻夜难眠,脾气愈发暴躁。丹菲便极其耐心地在水泡周围轻轻挠。这样一来,韦皇后方才睡了一个好觉。
柴尚宫道:“皇后若是觉得她这出身不好,老奴就将她退回掖庭局去。”
韦皇后又问:“京城里都有那些人家遭了疫病?”
安乐冷哼一声,“长得同钰郎半点都不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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