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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为跑丢了鞋，罗袜磨破，十分不便，于是干脆脱了袜子，光着脚站在地上。
丹菲尴尬，“我没想到卫佳音胆子那么大，竟然会在东宫里出手。你又怎么会知道我被人算计了？”
丹菲取了银碗回到含凉殿，便知道此事闹得有多大了。
丹菲眼睁睁看着崔景钰眉眼含笑、色若春晓，还未开口就将那两个舞姬迷得晕头转向。
两人的面孔挨得极近，呼吸交错融合，只要微微一动，鼻尖就能触碰上。男人英俊的面孔十分模糊，唯独双目如泉水般清凉，深邃的眸子仿佛浩夜，里面有细碎星光闪烁。
于是崔景钰沉默了。
卫佳音好也罢，坏也罢，都和丹菲无关。她不忌妒，也不同情。丹菲如今心里满满都是李碧苒的诡计，寻思着对策。
崔景钰耐着性子看她自己弄了半天，忍不住道：“算了。我来！”
“我的人盯的不是李碧苒，而是卫佳音。一直同卫佳音有接触的那个女官，是李碧苒的人。”
“你——”
贺娄尚宫唤住丹菲，道：“卫氏的事，你清楚吗？她去东宫是为了寻你呢。”
“难怪！”丹菲恍然大悟，“原来卫佳音背后那人是她。卫佳音说她的母亲被韦家人控制住，这韦家人就是宜国公主。她本来就是韦家的人！可她到底想做什么？”
可卫佳音明显运气极好，太子居然肯认，还肯纳她，而且竟然还顺利说服了圣上，没有被责罚。
丹菲沮丧地嗯了一声。今日之事，确实是她太大意。她一直觉得卫佳音已经被她教训怕了，不敢再害她。而就是这个侥幸之心，又让她中了计。
“她难道缺亲信？”丹菲不解，“不，是和那封信有关。信经过我的手。她怀疑我知道内容！因为顾及你，她不敢杀我。但是她又不放心，要将我掌握在手心才行。”
崔景钰一手捂住丹菲的嘴，搂着她转过身去，将她推在树干上，随即欺身逼上。
丹菲气喘吁吁，脚步踉跄。她的一双绣鞋在跳窗的时候弄掉了，如今两脚只穿着袜子，浑身上下满是尘土，活似个乞索儿。
“圣上起初十分恼怒，要责罚太子。太子却说，上洛王世子非礼了宫婢，皇后反而还一口气赐了五个宫婢给他。他身为太子，难道还不如上洛王世子？皇后当即气得甩袖走了。圣上却是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极有可能。”崔景钰道，“我们必须知道那信上写得什么。”
“自然不会。多谢娘子赠物之恩。”崔景钰温柔一笑，拿着东西，腰身闪进了园林树丛中，消失不见了。
细碎的脚步声从外面的小路上经过，两个宫婢闲谈着，渐渐走远。
丹菲忍俊不禁，“你倒是个大孝子。段夫人好福气。嗯，你将来的娘子也好福气。”
众人哗然。
丹菲不掩一脸厌恶，道：“虽然相识数年，但是一直竞争攀比，针锋相对罢了。”
花瓣粉紫，仿佛月光的碎片，轻柔地飞旋，飘扬。落在两人的头发上，肩上。落在丹菲的鼻梁上。
宫人嗡地一声散开。
调戏宫婢乃是重罪，就连王孙公子们轻薄了宫婢，也免不了被责罚。所以就算趁醉睡了宫婢，事后也是百般敷衍，死不承认。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惊讶不已。
丹菲松了一口气，侧过脸，鼻尖轻轻蹭过男人的嘴唇。
丹菲在树后听得耳朵发烫，暗唾崔景钰此人疯起来还真不要脸。那头两个舞姬却是被幸福砸晕了头，争相脱了绣鞋相赠。
美人送绣鞋，何止风雅，简直就是暧昧旖旎之举了。
卫佳音是宫婢出身，原本她这样的女子即使有宠，一开始也不会有什么名分，直到生儿育女了，才有可能升上去。不过太子摆明了要做给韦皇后看，竟硬给卫佳音求了一个九品奉仪的封号来。
好似滚油泼在身上。丹菲猛地伸手一推，把崔景钰推了个趔趄。
崔景钰盯着她那双白皙秀气的双脚看了看，眼眸闪动。
“劳烦两位小娘子。”崔景钰拱手道，“在下方才和人打赌，出了殿来，遇着第一位娘子，能从她身上讨得一双绣鞋做信物。不知道两位小娘子，哪位能否慷慨赠鞋，让在下回去交差？”
丹菲一张俏脸烧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又没要你帮我！”
丹菲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你……你留意了宜国公主的举动，对不对？”
崔景钰拂去身上的花瓣，“一点蛛丝马迹，让我起了疑。你这女人果真运气极好。这样都有人救你。”
“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动作倒是快。”贺娄冷笑，“以为入了东宫就飞上枝头了？等着瞧吧。”
月上树梢，皎洁的月光照得庭院如白昼。梨树沐浴着月光，白花满枝头，犹如落了一层雪霜一般。东宫里的舞乐声飘荡在园林上空，化做看不见的清风，吹落片片花瓣。
“不必这么麻烦。”崔景钰显然是想到了一技，“此事我来处理。你近期还是低调些，离李碧苒远些。她这次找太子，下次再找个别的王子，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
崔景钰插好了簪子，收回了手，又恢复了往日冷漠的模样。
丹菲暗自骂卫佳音多事，只好去向柴尚宫请示。
“今日多谢郎君出手相助！”丹菲朝他行礼。
他笑了？这个人真的笑了！我没看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