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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菲无精打采的，让崔景钰本都到嘴边的一些讥讽训导的话，又吞了回去。
宫人都知太子与皇后不合之事。韦皇后想废太子已久。太子如今这么做，摆明了就是打皇后的脸。
前方就是东宫正殿。灯光声乐十分清晰。宾客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常帮母亲梳头。”崔景钰简短地解释。
这也罢了。这新上任的卫奉仪，竟然派了人来，请丹菲过去说话。
所以今日的事，不仅是陷害丹菲，同样也陷害太子，可谓一箭双雕。
崔景钰面容晦涩，冷哼一声：“这下反应倒快了。”
若无崔景钰及时出现，她也没有把握正能逃脱。
“大事！大事！”又有一个宫婢奔过来，“圣上竟然真把卫氏赐给太子了！”
屋外林中一阵悉悉索索，两个人狼狈地自灌木中钻了出来。
“做什么？”女官一声叱喝，“不好生做事，聚在一起议论皇家是非，脑袋不想要了？”
丹菲别扭地接了过来，穿鞋挽发。
丹菲的目光落在他的线条转折的唇上，落在他坚毅的下巴上，落在他洁白的衣领上。她双手放在他胸前，感受他胸膛起伏，心跳如鼓。
“拿去吧。”林中，崔景钰把发簪和鞋子递给丹菲。
“我看她就是个狐媚的。”一个宫婢讥笑，“怕是把太子服侍得特别周道，日后离不了吧。”
众人哄笑。丹菲她们这些略知一点人事的女孩都纷纷红了脸。
崔景钰唔了一声，望着灯光辉煌的宫殿，“卫氏这事，应该已经闹出来了吧。”
柴尚宫便知道，是这卫佳音做了东宫妃子，要寻往日对手炫耀罢了。
这样过了几日，卫佳音受封奉仪的消息传来，又引得众人一阵议论。
崔景钰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花瓣坠落。
崔景钰接过簪子，手法熟练地她松散的头发用簪子固定在了头顶。
那个舞姬也是欢天喜地地摘了一根簪子塞到了崔景钰手中，“奴名纤纤，她名蕊儿。郎君可不要忘了我们呀！”
崔景钰选了一双合丹菲脚的鞋，又对另外那个舞姬道：“既然没要娘子的绣鞋，不如请娘子赠一支发簪？”
丹菲回了寝舍，和宫婢们一道沐浴。众人讨论的话题，全都是卫佳音。
丹菲早就知道崔景钰面冷心也不热，除去倨傲的面孔，就是在沙鸣时的那一副暴躁纨绔样。可是此刻，她眼睁睁地看着崔景钰脸上冰雪消融，竟然露出了温和笑意。
舞姬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两人走到了人来人往之处。崔景钰嘱咐丹菲留在树影后，自己走了出去。恰好两个教坊舞姬结伴路过，就被崔景钰烂了下来。
崔景钰侧耳捕捉到了动静，忽然出手，拦住了丹菲的去路。只一瞬，丹菲的手就被擒住。崔景钰爆发出了男人强悍的力量，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过来。
“奴在东宫没见着她。”丹菲当然否认，“奴取了碗，就自己回来了。”
“那卫氏呀，居然被太子在更衣室里给临幸了，又被太子妃当场捉住。太子干脆就说要把卫氏给收了，居然就带着她去见圣上和皇后了！哎呀他们正在殿里，圣上发了好大的火。我们都猜卫氏这次在劫难逃呢……”
“我该回去了。”丹菲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唉，这副样子……”
崔景钰讥嘲：“你平素不是警醒得像兔子似的吗？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坑了？”
“你同这卫氏关系亲厚？”柴尚宫问。
崔景钰抄着手，似笑非笑，双目在黑夜中明亮如寒星。
“随我来，我给你找一双鞋。”
倒是韦皇后被太子气得不行，犯了头疼，卧床不起。对着宫人，也是动辄责骂惩罚。弄得含凉殿内一时人人自危，气氛压抑。丹菲一众近侍没少受皇后的气，私下也都把账记在了卫佳音头上。
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可否能做到她这一步？
“你会给女人梳头？”丹菲惊讶。
“宜国公主定然知道如何解密。”丹菲道，“我日后和她多多接触，争取试探出来。”
“别小瞧她呢。”又有人道，“她如今只是个姬，等将来太子登基，她要是得宠，再生一个儿子，封妃还不容易？到时候你我见了她，都得下跪磕头呢。”
树干一震，高高花架上的藤萝都在枝头一颤，继而纷纷扬扬落下。
“她想笼络你。”崔景钰鄙夷地扫了丹菲一眼，“你身陷绝境，我又不在。她挺身而出将你救下，让你为了报恩而对她鞠躬尽瘁。你之前几次倒霉，也是因此。”
“你去吧，别失了礼数就是。”
这话说得众人又忌妒又自卑，各自散去不提。
这女孩今年也不过十六岁，阅历却沉重得像厚厚一卷书。她本该像崔六娘或者刘玉锦一样，穿着娇艳的罗裙，头插鲜花，悠闲自在地坐在宽敞明朗的堂屋中，看书作诗，或是徜徉于庭院中，赏花扑蝶。然而她却肩负着两个家族的血海深仇，毅然只身闯入深宫，寻求复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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