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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高坐马上,手持长刀,高声喊道:“韦氏妖妇同安乐公主骄奢淫逸,以妇人后宫之身涉政弄权,迫害忠良,甚至伪造圣旨,谋害皇嗣。武三思父子助纣为虐,现已伏诛!尔等速速退让,让吾等绞杀了妖妇母女,维护我大唐江山社稷!”
此时距事发不过三四个时辰,局势就已天翻地覆。帝国的根基在这极短的时间里被重重地摇撼。从此以后,大唐的将来,就完全彻底地掌握在了韦氏一党的手中。
上官婉儿亦哭道:“大家若是想将我们交出去,不如现在就把我们赐死好了!”
太子目眦俱裂,怒吼着下令,妄图再度发动进攻。然后兵败如山倒,他已再无翻盘的机会。部下拼命劝说,太子只得率领残余的部属百余人匆匆撤逃。
此时正是一夜之中最黑暗的时刻。天空乌云沉沉,一颗星子都看不到。夜鸟被行人惊动,扑扇着飞离树林,引起片刻的混乱。人们惶惶不安且沉默地行走着,揣测着今夜的变故会昭示着怎样的变化。
韦皇后破口大骂:“早就说了他这孽子有狼子野心,全无忠孝之情,歹毒阴狠。大家不信,反说我对他太过苛责。如今你自己看,到底是我说的对,还是他做得对?我们哪里对他不好,生他养他,与他太子之位。他却是反咬一口,逼宫谋反!我不是他生母就罢了,大家可是他亲爹。他何尝对你手下留情?”
上官婉儿多年来执掌诏书,听命韦后一派,与武三思勾结甚密,自然将太子得罪得彻底。太子执意要捉杀她,她早有防备,提前躲进了大明宫,向帝后寻求庇护。
圣上又悲又怒,不禁掩面落泪。
这个炎热的七月,太子李重俊对韦皇后和安乐公主的忍耐因那一封废太子伪诏而到达了极限,终于起兵逼宫。
丹菲叩首谢恩。
“大家!”韦皇后催促着圣上,“你以为这孽子真的是为杀我而来?他这是逼宫篡位!待到他取胜,我和安乐必然不能活,大家怕也就此要被赶去太极宫,做个太上皇了,幽禁终老了!”
安乐公主的公公武三思和丈夫武崇训此刻已做了太子李重俊的刀下亡魂。安乐虽然风流,又痴恋崔景钰,可是和驸马也是多年夫妻,到底有感情。再说她的独子此刻下落不明,还不知是死是活。
上位者的宠信和依赖,便是奴仆最大的依仗。当日跟在韦皇后身边的宫人都是高阶女官,或逃或死伤,所剩无几。丹菲如今职位虽然不是含凉殿中最高的,却是权力最大的几个女官之一。所以尽管丹菲不过七品,同级和上司有几十个,可她已俨然是整个大明宫中大权在握的几大执事女官之一了。
“我……我说什么是好?”圣上迟疑不以,“他说的可是真的?”
丹菲不禁想,昨夜若是孔华珍不在场,她是否会放手让刺客杀了韦皇后,或是任他们将韦后抓走为人质。
丹菲道:“奴是武将之女,自幼跟着父亲兄长学过一些拳脚功夫。无非是花拳绣腿,不值一提。”
只可惜武三思和韦温命短,这么轻易就被太子干掉。丹菲想起此事,就不禁扼腕叹息。
女史应下,带着几名宫婢而去。
片刻过后,城下战况终成定局,残兵败将被禁卫抓获。只见满地狼藉,残肢断臂连同兵器一起躺在黑紫的血迹之中。血腥气冲天,令人作恶。
他矫制发左右羽林军及千骑三百余人,先是闯入武相府中,将正在宴乐的武氏父子乱刀砍死。而后,又命令左金吾大将军成王李千里,分兵守卫宫诚诸门,自己亲自率兵追至太极宫,从肃章门斩关而入,追杀韦皇后和安乐公主而来。
韦皇后冷笑道:“瞧这孽子,先是妄图篡夺父亲皇位,再是打算叛国投敌。便是养一只狗,都比他忠心。此等德行,竟然还为大唐太子,真是荒唐可笑!”
安乐气道:“不是舅父负责盯梢么?早和阿娘说了,舅父办事不可靠!”
“想不到,你看着文弱,竟然会些功夫。”
韦皇后变本加厉地想提拔韦家子弟。宗楚客填补武三思空缺出来的宰相一职。崔景钰救驾有功,也升做中书侍郎。
柴尚宫昨夜事发的时候头一个扑去保护韦皇后,却是在打斗中被人推倒,头撞在凤辇上晕了过去。
“太子是要去何处?”圣上醒了过来,揉着太阳穴。
事已至此,太子必定要被废。圣上心中悲痛难过,颓靡不振。韦皇后一再催促,他才下令让人赵将军率轻骑追赶。
丹菲没有惊动她,悄悄起身,走出屋。
逃过刺杀的韦皇后同安乐公主等人汇合,护着圣人直奔玄武门楼。
羽林军步步紧逼,退兵丢枪弃甲,四散奔逃。
圣上听到这样的话,浑身抖得更加厉害,面无人色。
这样一来,丹菲就成了贺兰奴儿的上级了。贺兰奴儿怎么想,丹菲不大在乎。自从那日之后,两人就彻底疏远了。丹菲已决定乘此机会将萍娘调来。贺兰奴儿若不愿出宫,那就调去别的殿吧。两人关系已经恶化,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于丹菲来说也是拿命冒险。
“娘子有什么吩咐?”
“大家!”上官婉儿大声哀求,“机不可失,快趁此刻劝降!”
那武将本是太子部下,方被劝降,对太子计划知根知底,道:“太子原计划若逼宫不成,便投奔突厥。”
天亮后,卫军来报,道太子已奔出长安城,朝终南山而去。
安乐大哭道:“若耶耶早听了我和阿娘的话废了他,哪来今日之祸?”
孔华珍已离去,守在她床榻前的,是一个小宫婢。那孩子想必也熬了大半夜,此刻正趴在一旁睡得香甜。
她怎么舍得让韦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呢?她得和她当面对峙,替自己的父母质问斥骂她,要看到她的惊恐和忏悔才行。
贺兰奴儿年纪不大,却是不肯出宫。含凉殿一时缺人手,她就顺理成章地调到殿上。因无功无过,她还是个没品级的女史。
城门下厮杀得一片血光。左羽林军正在冲杀城门,右羽林军将军调动兵马迎战,死守宫门。
“罢了。”韦皇后道,“先度过眼前难关,回头再好好和他们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