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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身边的人。自己是她身边的人。丹菲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丹菲有些理亏，气焰小了一截，喏喏道：“我有不得已之处。再说，比起我的命，相王和你的命，总要重要许多。”
丹菲伸出去的手定在半空，耳边听到崔景钰轻轻的呼吸，以及两人同步的、如鼓击一般的心跳声。
丹菲喘着气，抬头扫了他一眼，蕴着水气的双眸漆黑如玄玉一般。
丹菲端着酒壶，脚步姗姗地走到相王席前，下跪行礼。
丹菲朝柴尚宫微微点了点头。柴尚宫满意，转身离去。
“郡王已尝了，大王不也来尝一杯吗？”
“息怒！景钰，别下着她了！”李隆基将丹菲护在身后。
丹菲没被毒死，就先被灌了个半死。她苦不堪言，哇哇吐了两回，见李隆基还要舀水，急忙摆手求饶，“不用了……我也只吞了一点，大半都洒袖子上了。”
“若他不喝，就是你喝！”柴尚宫厉声喝道，“段宁江，别当我同贺娄一般好说话。你是得皇后宠信不错，可你终究不过是宫婢一名，别太当自己是个人物！皇后要用你，你胆敢推三阻四？此事你若做得好，皇后定会重赏你。若是不想做，那你现在就先饮一杯酒吧！”
“既是好酒，可否让文某也尝尝？”段义云不知在旁边看了多久，冷不丁冒出来，将第二杯酒抄了过去，也一口饮了。
“一般。”李隆基没好气，后又想起到底是韦皇后赐的酒，才改口道，“回味醇厚，是好酒。”
丹菲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李隆基见他脸色不对劲，已是一副紧张得无法自制的模样，急忙上前接了过来，“我来。”
丹菲眼角扫过去，就见柴尚宫已经忍无可忍，朝这边走了过来。她把心一横，不待李隆基的手伸过来，自己仰头将杯中的酒饮下。
“段义云呢？”崔景钰嘴角轻扬。
丹菲最后一次检查了妆容衣饰，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方走了出来。
少女身材劲瘦，搂在怀中却极柔软。她面色苍白，唯独嘴唇被磨得嫣红，秀气的鼻子皱着，浓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打湿了的刘海贴着鬓角，愈发衬得她肌肤胜雪。她喝了水，又俯身呕吐，身躯蜷缩着，像是受伤小动物一般可怜。
“若是……”
相王装作不认识她，只扫了她一眼。李隆基倒是见了丹菲松了一口气，笑道：“正想待会儿寻你说话呢。听说你生病了，还当你今日不会出宫。”
丹菲霎时出了一身冷汗。酒壶本来装的就不多，又分成两格。这无毒的酒已是两杯子就被喝完了，剩下来的只有毒酒了。
酒壶一斜，竟然没有倒出来。
待到屋内只剩两人面面相觑时，尴尬的气氛终于蔓延开来。
崔景钰逐渐平静下来，靠墙而里，抱臂在胸前，面容肃杀，眼神冰冷。
手中空杯被一双冰冷的大手强硬夺去。崔景钰面色已是铁青一片，双目狰狞，浑身止不住细细颤抖。
殿上男宾席上已经是觥筹交错，宾客们都喝得酒酣耳热。
礼官高唱一声。
那药粉看着像细盐，入水即溶。柴尚宫拎着酒壶摇了摇，将药晃匀。
说着，端起了银酒壶给相王倒酒，一面的手指在酒壶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吐出来！”崔景钰又把她一把拽起，去抠她喉咙。
柴尚宫脸色缓了几分，道：“那你就要自己想法子了。我会让人在一旁看着，你休要耍花招。你那副手姚云英，还有那手帕交萍娘，她们俩的命，也都牵系在你手中酒壶上的。”
“罢了。”李隆基将那杯酒一把抄起来，“家父身体不适，我代他喝了这杯。”
灶上烧着一壶水，咕嘟咕嘟响着。崔景钰把水壶拎起来放在一旁，屋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李隆基对她又感激又心疼，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丹菲衣襟湿了打扮，单薄的罗衣湿了便如纱一般透明，露出里面桃红的抹胸来。
众人神色各异。远处，柴尚宫脸色隐隐发青。
“……是。”丹菲浑身轻微颤栗，闭上了眼。
丹菲被他一通怒吼，极难得的没有顶回去。她无辜又无奈，嘟囔道：“我也是不得已。柴尚宫盯得那么紧，我的暗示你们又看不懂。皇后拿云英和萍娘要挟我听命呢。若相王不喝，我回去还是要喝毒酒。”
丹菲整理好了仪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哦。”崔景钰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说完不顾丹菲分辨，拉着她就朝殿外走去。
“就是这酒？”崔景钰似笑非笑地盯着案上那杯葡萄酒，伸手就去拿。
“我……”崔景钰斟酌着，“曹丹菲，你有过知己吗？”
崔景钰看着她还红肿的嘴唇，片刻后，方哑声道：“任何一个人的死，于我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你明白了吗？”
“三郎！”相王再忍不住，失声叫起来。
柴尚宫转回头，就见相王正在用袖子抹着嘴唇，道：“果真是好酒，就是太烈了，不敢多喝。有劳娘子替孤谢皇后赐酒。”
“明白了。”丹菲颤声，心狂跳着。
丹菲急忙躲到了李隆基身后。
丹菲心虚地不敢抬起头，有一种词穷的感觉。
污浊之物溅在崔景钰的鞋面衣摆上，他视若无睹，又舀了一大瓢水继续灌丹菲。他的手抖得厉害，水泼泼洒洒，打湿了丹菲的衣襟。
丹菲顿了顿，重新倒酒，还特意让柴尚宫看清楚自己手指按下了酒壶柄上的龙头装饰。她怕李隆基和段义云还要争着喝酒，这次只倒了浅浅的小半杯，只够半口的分量。
崔景钰目光如冰刀一般朝她射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觉得你的命无足轻重？”
丹菲这才发现自己衣衫湿透，肌肤和抹胸一览无遗。她脸颊轰地发烧，赶忙裹紧了披帛。
“小娘子代我多谢皇后的一片关怀之情。”相王慢悠悠地端起了酒杯，“只是我来之前已用了药，此时饮酒，要和药性犯冲。想必皇后也是会体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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