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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珉捏紧手里的玉，贴在心口，温柔地笑着。
车队已经走远，街市如常。
宇文弈轻呵一声，“国际纠纷？这词也是跟着她学的？”
“传我的令，拦住他，绝不可以让他闯苑城。他要反抗就把他打晕了运回来！”
“姐你拿着！”连城却很坚决，“你代我保管着，等回来还我！”
谢怀珉给他们宣布纪律。首先，进去的人不到疫情结束是不能出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然后是为了防止自己染上病，如何保护好自己。三是关于治疗方法以及如何照顾病人。总之一句话，这活生死攸关，要有牺牲精神才能干得了。
男子站了起来，也望着外面的黑夜，“说是十年不遇的大雨。西南已经有三处大堤告急。皇上已经派出官兵前去保堤。”
内医监也接到通知，赶紧准备人手和药材，做好南下安抚灾区的准备。赈灾这种事，工作量大，危险系数高，补贴却不多，若是没有身怀一颗伟大的公仆之心，还真没多少人愿意去干。所以内医监派的都是下级大夫，青蓝褐三个级的大夫选了大半，我们的小谢大夫很幸运地被选在其中。
谢怀珉立刻问大婶：“别家生病的人，也是这样吗？”
张大夫问：“听说城里最近也病了几个人？”
那语气，可真是太熟悉了啊。
瘟疫蔓延的灾区就在苑城以西不远的乡野里，圈出一块地来，切断了往下游的水源，由当地军队把守。谢怀珉他们这半个月来就一直在里面工作着。
一声道别声中，谢怀珉觉得眼睛有点热。
宇文弈走出藏书阁，宇候在外面的侍卫立刻迎了上来。贴身太监常喜急忙将一件火鼠皮的大麾披到他肩上，然后撑起伞。
大婶提着油灯在前面引路。
“不行！这太贵重了！”谢怀珉急着要塞回去。
宇文弈走了两步，忽然站住，转身回望。
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估计皇帝和江南受灾的群众都睡不好觉。鸦片一事还没结束，这又闹水灾。天下这么大，通讯这么不发达，生产力还有那么大一个等待提高的空间。做皇帝，做一个有责任心的皇帝，真是一份苦差啊。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常喜微微紧张地声音响起。
男子这才从沉思里回过神来，脸色的忧虑与疲惫一扫而空，恢复了刚硬内敛的样子。
老人不稍微保留了一点神智，气若游丝，哼了哼：“疼……”
“去救命啊！”谢怀珉白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南下去干嘛？度假吗？”
谢怀珉听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忽然一个黑影窜出来逃出门去。
谢怀珉被点中心事，有点不好意思，嘴硬道：“我又不是科学怪人，救人当然是最重要的！”
吴十三突然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冲过来扯下她手里的东西，哗地丢到一边，一脸禀然正气，“我去和我哥说！怎么可以让你去那种地方！”
谢怀珉自己也是一身冷汗，心想，这可真是闹大了。
正是夜半三更时，可是整个苑城的居民都没有入睡。本以为远去的瘟疫卷土重来，更加凶险恐怖的笼罩在人们头顶。
谢怀珉果断道：“全城戒严，烧！能烧的都烧掉！隔离！至于病人，我想想办法。”
“是。”
城门轰隆关上。
连城进来说：“吴大哥风一样地跑走了。”
雨季终于过了，洪峰也都过去了，该保的堤坝都保住了，该砍脑袋的贪官也都掉了脑袋。夏蝉已经飞上枝头，声声叫着夏天来了。一个皇帝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才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休息片刻。
吴十三很困惑，“你这是要去逃难吗？”
恰好吴十三来串门，只见家里鸡飞狗跳，就像刚被抢过。一脸不情愿的连城正在把处理好的草药用油纸裹好，而谢怀珉则正忙着把衣服往箱子里塞。
“大人，”谢怀珉不禁柔声说，“夜很深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就在整个苑城都在鸡飞狗跳地打老鼠烧东西的时候，谢怀珉将她的家当搬进了苑城医局的一间药房里，然后系上围裙，卷起袖子，点燃了炉火。
小少年一半是不舍她远走，一半是对即将而来的自由生活的向往，两种矛盾的情绪在脸上表现无疑。
他烦躁地丢下书，闭目养神，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
宇文弈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然后把刚才那份急报拾了起来，用镇纸压平。
同样一个夜，不知道萧暄此刻在做什么？
宇文弈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却有一点羡慕之色。
张大夫解开老人的衣服，谢怀珉举着油灯凑近。当她看清老人身上的东西时，手不禁一抖，油差点溅了出来。
楼上的灯火还亮着，却是十分微弱，像是随时都要被这雨水打熄灭似的。
大婶尴尬地笑了一下，“是老鼠。木头房子就老鼠多。”
“是啊。”大婶忧愁道，“马家和老王家的两个老人都病了，马家媳妇听说今天也病了。”
大婶代替说：“公公刚发病的时候就说觉得身上到处都疼。”
谢怀珉点头，“在青阳就见过了。是他来处理的那如意膏的事啊。”她眉飞色舞地比画，“不过你哥真是长得好啊！那相貌，那气质，八百米外看就知道是一精英！我说你也真倒霉，都是同样爹妈生的，怎么就区别那么大……”
谢怀珉敏锐地听出了他话里的疲惫，心里跟着一动。
“疼？哪里疼？”
吴十三叫：“一个女人跑那里去做什么？”
次日依旧是个淫雨天，谢怀珉最痛恨这种半死不活的雨天，情绪不好，烦躁，大早起来脸色就很难看。
“在忱州，离苑州还有三日。估计也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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