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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息，“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净初吗？她是天上的神，司掌天下草药。一日在紫微峰采灵芝，拣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净初性子爽朗，有几分桀骜不羁，没有在乎天庭的规矩，硬是将小狐狸留下来入了仙册。没想，为此得罪了黑帝光纪。”
又过了些日子，我收到了薛晗的一封信。信很短，只有寥寥几句。他告诉我现在太原，在郭子仪的帐下。他要我保重，我要等他回来。
爹轻轻摸着我的头发，说：“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和你娘的安全。”
我忐忑不安，“爹，他会对我们沈家不利。”
“你呀。”娘捏了捏我的鼻子，“你现在是懂事多了。可是，我又觉得还是以前好。看你整天没心没肺的吃喝玩乐，一事无成，却觉得，那日子还是好的……”
茶楼里的人都望过来。
夜晚出奇的静，我甚至听不到虫声。窗台上摆着的花全都凋谢了，就像这繁华盛世一样。
狐狸的耳朵抖动了一下，没有吱声。
爹说得有道理。他一身耿直清廉，是绝不会在这关键时刻失去洁的。
我们下了山。下山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僬夫进山打柴来回都要两三天。但是老狐狸拎着我的后领，一瞬间腾云驾雾，我张开眼时，已经到了一座城门外。
因为长安已经沦陷了。
舜华沉默。
我语塞，愣了半天，又问：“你有妻室吗？”
舜华紧拽着我的手，拉着我出了茶楼。我们一直走，一直走，穿过欢乐的人群，背对着漫天灿烂的花火，背对着一片繁华。
我坚定地说：“薛晗要我等他。他会回来的。我就在长安等他回来。”
怀里一空。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将我紧紧抱住。我的泪水姗姗而下。
舜华一把将我的手拉过来，紧握在手里。
然后另一个人接着说：“还听说，皇上要把惠珏公主嫁给他。”
那年夏天，长安异常闷热，连月无雨。热到了极点，整个城显得更加的死气沉沉。
我一手抓着糖葫芦，一手抓着羊肉串，在人群里兴致勃勃地挤来挤去。难为老狐狸一身华贵料子也跟在我身后，几下就被弄得不成样子。偏偏他又长了一张惹是生非的俊脸，鹤立鸡群地站在众人中，别说多么醒目。
我说，今生今世，我同薛晗，总有些事，是一定要了结的。
舜华被我闹得不耐烦了，直接把零钱袋子丢给我，“要吃什么自己去买！”
虽然我很想，但是我没办法给薛晗回信了。
我自打十四岁那年偷溜出家同苏塔去看杂耍外，就再也没有这么开心过。所以一时有点疯魔了，上窜下跳，胃口大开，不停缠着舜华给我买零嘴，完全没有我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成熟稳重。
我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望着大明宫的方向，感觉到空气里异样的波动。我简直不敢相信其中传达的信息。
我说：“你们总觉得我配不上他。”
我急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跟过去。
话还没说完，我自己就已经怔住。
我问舜华：“你们平时都做点什么？”
“阿眉……”舜华叫我。
爹的手冰凉，微微颤抖着。
于是我站住，仰头望着天空，望着朵朵转瞬即逝的烟花，感觉它们就像我的一个个小小的幸福。那么缤纷，却也那么短暂。
可是薛晗，你为什么要在我爱你至深的时候，这样伤害我？
我眨了眨眼，然后笑了，伸手一捞，一把将狐狸抱进了怀里。
我心里的骚动让我坐立不安，披着衣服推门出去。外面一丝风都没有，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漆黑一片。
我皱眉摇头，“不止。这样的人，若不奉顺他，便是得罪他。若有机会，他一定会报复回来。”
没有办法，只好施了点小法术。
我在那一年，失去了很多很多。
爹严厉的说道：“李大人，本官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种徇私枉法的事，本官是绝对不会做的。李大人有精力来求我，还不如把这心思花在其他地方。听说贵州府最近饿死了不少难民呢！”
我忙说：“当我没说好了。独身也没什么不好。我都是道姑呢。”
薛晗写来几封简短的信，笔记潦草，显然是匆忙而就。他在信里写，前方非常艰难，军饷不足，屡战屡败导致厌战情绪滋生。却还是不停地安慰我，说一切都会转好的，他也一定会平安回来。
我说：“我恨他。”
身后传来响动。
舜华说：“各自修炼，又矛盾纠纷的时候，我会出面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