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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跟着章惇干，十有七八就是去儋州了此残生。
太后要是撕破脸硬上，就算自己骗了端王出府，那不还有申王、燕王、睦王他们哥仨吗？太后随便从中挑一个做皇帝不行吗？
自己为了巴结赵佶，花掉的钱都能堆成山了。让赵佶当皇帝多好啊！章惇只要说句话，一个定策功臣就有了。虽然向太后不喜欢章惇，但是有个定策之功保着，章惇最难看就是“请郡”——这可是随时能回来再当宰相的“请郡”，官场上的人气党羽都不会散去，照样可以提携自己，再加上新皇帝赵佶的看重，将来多半也能做宰相的。
“全都沉了？”墨娘子看着纪忆，一脸难以置信。纪家做海商好几百年了，向来是“分队航海”，而且经营的航线不止一条，怎么可能全沉了？
因为这事儿在宫外只有章惇、章援和纪忆三个人知道。而且在宫里面听上一耳朵的都是官家和刘皇后的心腹。要是向太后那方面忽然有了防备，那毫无疑问叛徒就是纪忆。马上逮起来弄死，连向太后都救不了他。
而且，纪忆只要背叛，就一定会泄汤。
总之是完了！
开封府城内的大街小巷上，全都是人山人海的场面，叫卖之声，更是此起彼伏。还有各种小吃摊子，今天的生意都是特别兴隆，街面上到处都飘荡着诱人的香气。
现在皇帝还没死呢！
政坛上最最凶险残酷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而且，已经不能回头了！而且，已经听见了冰面碎裂时发出的声响……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墨娘子居住的小院子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就看见披着件裘皮斗篷的墨娘子提着个单肩包从里面出来，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
对了，现在墨娘子在给武好古的佳士得行当管事。纪忆想起来了，他叹了口气：“有个事儿和你商量，一边走一边说吧。”
“记得啊，那是你家的传家宝啊。”墨娘子笑道，“只是不知真伪，是不是想请米家父子看看？那你可得小心一点，别让他们调了包。”
这女人跟着武好古才多久？就买了这样的房子，这武好古是财神爷转世的吧？
更让纪忆欲哭无泪的是，他完完全全是被迫卷入这场纷争的，而且还要站在非常看重自己的端王赵佶的对立面。
纪忆想到这个事儿，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那是卫夫人的《笔阵图》啊！
这要拿到佳士得行唱卖，唱出几十万缗那是毫无疑问的！
墨娘子这个时候看见纪忆的脸色了，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顿时就想到是不是住在平江军的纪家老太太出什么状况了。纪忆他妈要是没了，那他就得丁忧，自然不能考科举了……
其实纪家老太太根本不老啊，人家十五岁生的纪忆，今年才四十出头，而且一直养尊处优的，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岁，和纪忆站一块儿就像是他姐姐似的，所以纪大官人离丁忧还早呢。
这是储位之争啊！
纪忆肯把这样的宝贝拿出来卖，毫无疑问就是急需用钱，而且是急需一笔巨款周转。
大明尊啊，您怎么就不保佑我一下呢？
不，他现在不是仿佛走在随时可能破裂的冰面上，而是根本就走在这样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碎掉的冰面上。
“哎哟，大官人，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老太太……”
那是太后啊！皇帝没了就数她最大，整个开封府都会拥护她老人家，章惇的宰相表面上看在威风，但实际上是皇帝借权给他，他才能威风。他在开封府是没有一兵一卒的……
卫夫人是东晋的书法大家，王羲之的书法就跟她学的！她的真笔字帖有多大的价值就可想而知了。
跟着武好古混的墨娘子不知怎么回事儿，突然就发了大财，居然在开封府内城买了个房子……在家里苦读的纪忆听说这事儿也是吃了一惊。因为墨娘子买的还不是破破烂烂的宅子，而是一所相当精致，还有个院子的宅邸，就在东十字大街附近。据纪忆所知，这样的宅子没有四五万缗是拿不下来是……
如果不是纪家的买卖砸了，还能是什么？
可是谁知道这又能想到如日中天的章惇和带着主角光环的纪忆，忽然间就会被官家赵煦放到了随时会裂开来的结了冰的河面上呢？
“咦，怎地大官人来此？”
“你还记得那幅《笔阵图》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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