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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使这才将未写入正式文书的事情说出来，不正式写入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自己也无法确认，全是据说。
可后面的事会牵扯，因为首辅的存在就是帮皇帝解决麻烦的。严世藩多年来早已摸透，嘉靖不乏小聪明，欠缺大智慧，对付的方法就是在小事上跟他对着装聪明，让他看得起你，在大事上跟他对着装糊涂，让他知道你的能耐不足以威胁他。
对外阐述的要点在于，将所有责任与仇恨撇给海贼，最重要的是要完全湮灭汪直曾经企图归顺的事实。
这大概也是汪直最冤的地方，热脸好不容易贴到了热屁股上，却发现这只是个屁股，上面还有筋头巴脑。
“那还回来作甚？”严世藩轻笑道，“真的求死，学着胡宗宪死在杭州不是更好？”
至于皇帝本人，按明律，签押点头处斩汪直，有什么不对的么？
“末将也无法确认，只是四方杂谈……”
至于处理……还是先解决上面两件事吧。
汪直幕下，也是有猛人的啊。
坏消息自然不必多言，天下名城已失，没有排兵布阵，也没有循序渐进，更没有闭城坚守，只是一日之间，杭州便落入贼手。即便到了此刻，依然有人不肯相信，但多方来报已是事实。
这次，该算是大事了，要装个大糊涂。
无论如何，装糊涂的后果已经出现了。
局内熟知情况的人，心中暗叫报应，这次真的做过头了。
胡宗宪也没法不失信，因为巡按御史依法给汪直定的罪。
据说，此番攻城者大约一万五千人，从九州来。
“严尚书的意思是……”
严世藩上下打量，见他还算冷静，不禁说道：“领兵不堪，心态倒是上品。”
指挥使颤颤道：“六月十五晨，万余贼……”
深夜，北京，严府，内阁、军部首脑集中在厅堂之中，在场者无不是二品以上大员，有些却连个座位也没有，不过他们根本顾部上想这件事。
严嵩点头。
据说汪东城有令，只擒不杀，百姓被抢了随身财物就放走，这是生还者所述。
皇上不见胡宗宪，只等他上书处死汪直，汪直必死，这也在预料之中。
这位心态也端正，自己后面的罪起码是极边充军，掉个脑袋也是不亏的，他之所以还在这里，只求配合后面的问罪工作，让自己家人免了充军为奴的罪过。与很多杭州官员不同，他的家人是被禁足北京的，他逃得了，他家人也逃不了。
汪直死了，海贼开始闹腾，东南的局面又开始沸腾，一样在预料之中。
明眼人自知，皇帝纯属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胡宗宪进京那么久，为什么一面都不见呢？
王本固不会无缘无故出手，他代表的是皇上，这在预料之中。
向皇上禀报的要点，是要避开“处死汪直招致贼怒”，不要给皇上添堵。
他们留下的除了残垣断壁外，还有一个口号——
严世藩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再没了之前潇洒的醉卧美人膝，只因这次的事件也超乎了他的预料，还从未有任何事超乎他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