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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连连将其扶住:“在朕眼里,文明只有功,没有罪。”
岁月催人老,时势造英雄。虽然这位藏了十几年的理想主义者也接近告老还乡了,但他要先看着严党倒台再还乡。
陆炳生前虽非严党的人,与严党却是互利共生的关系,此人在皇上面前太过重要,绕不开此人,扳不倒严党。
其实先决条件还很多,只是其它条件可以人为创造,这三个条件只能等老天给,如今老天终于开眼了。
“臣有罪,有很多罪。”
陆炳之死,满朝皆哀,其为人和善,傲而不骄,穿的是查人、杀人的衣服,做的却是救人、保人的事情,无论文武百姓,十有八九都为其惋惜。
“何谈如此?锦衣卫从未有过今日之盛!”
严世藩不在,严嵩终究是个庸人,应付不了太多诡计,更无法立即组织有效反击。
其实企图扳倒严党的人从来不止一位,他们是前赴后继的,只可惜敌我差距悬殊,几十年来未曾有人成功过。这前赴后继的人物中,有一位撑得最久,藏得最深,算得最细,一不心就坚持了十来年,有的时候他甚至自己都开始怀疑,到底是斗死严嵩更快,还是熬死他老人家更快。
“还有那些人呢,让他们做啊!”嘉靖看着陆炳,想骂又不忍骂。
再进一步,首辅的职责就是管理好国家,如今国家乱成这个样子,怪皇上喽?
澎湖主岛,杨长帆严阵以待,等到了二月也没等到福建水师。
我杀了很多人么?
“人,要少杀。杀,要杀对。”
陆炳轻轻一推:“皇上,臣喝不下了,喝一口酒,吐两口血,这酒还是留给皇上吧。”
他着再次望向太医:“可有下毒的迹象?”
此人终于意识到,就算是熬,自己也不一定熬得过他老人家。
胡宗宪也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一些归宿,无论如何,“为中华镇守国门”这件事总能让他好受一些。
太医沉默不言。
他也许没能做成一个好人,但至少拒绝成为一个坏人,在这样的时局之中,已非易事。志士怨其无为不争,与严党沆瀣一气,只因他是唯一有可能扳倒严党的人物,怨气也只好撒给他。
陆炳笑答:“怕是阎王爷收准我了。”
陆炳卧床,嘴上虽仍有血迹,表情却很平静,妻儿在旁抽泣,太医唯有叹息。
妻子在旁泣道:“夫君从未做过什么坏事,满朝皆醉你独清,为何……”
然陆炳自幼伴于嘉靖左右,先共苦再同甘,救驾于水火之中,三公三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此位高权重之臣,却从未警示嘉靖修道之执,严党之恶,反与严嵩结交明哲保身,此结深为仁人志士所诟病。
嘉靖看着死去的陆炳,双目呆滞。
“臣有无为之罪。”
太医叹然头。
陆炳眼皮渐渐垂下,弥留之时又猛然睁开,突然抓住了嘉靖的双臂:“就一句话,臣最后再一句话。”
“哎!”嘉靖扼腕失声道,“文明生来勇武,便是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也进退自如!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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