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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童年旧事忆真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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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谋(第三册 )

这番话,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偏她如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说出来,让福全一时难以消化,只怔愣在当场。

两人不再说话,只默默前行。

东珠又说:“因为他眼睛不好,你们就仗着自己比人家有力气,比人家强势,你们就欺负人。我打你就是想告诉你,千万别瞧不起人。你厉害,自有比你更厉害的人。若是仗着自己比别人强就随意欺负人,自己也会受报应的。”

也是一个大雪天,也是一个年节。宫里设了宴,各王府、勋臣的家眷们都奉诏入宫前来饮宴。他便跟着一众阿哥、格格以及亲贵的子弟们在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得了赏之后便来到御花园玩。

柏姑姑坐在宁太妃的炕沿上,撇了下嘴,哼道:“她那样说,您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是一阵风吹过也就散了。什么年轻叔嫂要避嫌?咱们爷一向沉稳自不必说了,那常宁才多大点?根本还没成人呢,那些话哪能当真啊。依奴才看,慈宁宫的太皇太后也真是闲得太久了,总要生出些事情来。好端端的,又要瞎折腾。”

从那日过后,他比健康的三阿哥玄烨还要努力学习摔跤、练习骑射,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是她说得对,自己的手脚还是好的,不能自暴自弃、甘心当个残废。

原以为她会哭,可是她并没有哭,没等侍女上前来扶,自己就爬了起来。

“爷,走吧。明儿一早还要跟皇上去奉先殿祭祖,接下来还得给太皇太后和各宫请安贺年呢!”小六子的催促声打断了福全的回忆。

“嘘,她是遏必隆家的格格,大长公主家的孙女,咱可惹不得。”承泽亲王之子说道。

哭过之后,他便立誓,这一生,他不会去欺负别人,但也绝不再懦弱胆小、任人欺负。

不多时,便走到御花园,在浮碧亭前,福全停了下来。被大雪浸染的浮碧亭如琼台玉宇,美轮美奂,同样的景致让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多年以前的情景重现眼前。

小六子无奈,把头一伸:“得嘞,那奴才可就说了,您可不能生气,也不能怪罪奴才我。柏姑姑说了,这位昭主子如今待在咱们咸安宫里那是待罪。太皇太后是极不待见她的。您没看她来了这么些日子,皇上、皇后,就连以前跟她交好的仁妃都没来看过她吗?大家都躲着的一个人,偏咱们上赶着走动得太近了……这肯定会惹祸上身的。再说了,就算她没罪,那她也是皇上的女人,您……还是得远着点……”

场面乱成一团,那遏家格格倒是极镇定,她大声说道:“我是遏必隆家的,我叫钮祜禄东珠,是我把你砸伤的,你记住了,要算账就找我,不与别人相干。”

谁让他是个瞎子呢,活该受人奚落,受人欺负。福全觉得很冷很无助,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冰窖一般。

他大着胆子悄悄抬起头,却看见福全面上没有怒色,只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只见她气势凌凛然地瞪着大家,眼神甚是轻蔑:“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好不要脸!”

福全听了,自然难过得很。一只眼睛天生残疾让他原本就很是自卑,如今见大家这样起着哄嘲笑他,只得低垂着头悄悄从地上爬了起来,往角落里走去。

“真的?若真能如此,当真最好。”宁太妃点了点头。

福全看呆了,鄂布尔头上的伤原来是那遏家的格格从身后侍女手中夺过铜手炉砸的,她出手真快。

柏姑姑越发沉了脸:“太妃甭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了,奴才冷眼瞅着,那昭主子跟当年乌云珠可不一样,乌云珠一味地委曲求全,最后害人害己。昭主子可是极有主见的。再说了,奴才看着,她对咱们王爷绝没有那个心思。”

直到那房门关上,福全这才起身。

东珠笑了,转身进了屋。末了,将房门一带,轻轻上了闩。

宁太妃听了,也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我害怕,我真是害怕。想想当年贵太妃,十一阿哥博果尔也是才刚十四就封了王,在宫外分府单过,贵太妃跟过去没享两年清福,便惹出那桩事情来,博果尔生生被逼死,贵太妃也疯了。我真怕,我的福全会走博果尔的老路!”

东珠说完又走到福全面前:“你也是的,你眼睛不好,又不是腿脚不好,别人欺负你,你就任人欺负,这样长大以后也是个无用的。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眼睛虽不好,可这又不是你的错。但是若你事事胆小退让不知进取,往后成了一个无用的人,就是你的错了。”

“你们在做什么?”响亮亮的带着几分霸气的女孩子的质问声突然响起,让所有人都暂时停了下来。

小六子小心翼翼等了半会儿,也没见福全有动静。

宁太妃索性坐了起来:“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踏实。自从昭妃到了咱们咸安宫,我就觉得福全的心思跟原来有些不一样。原本还只觉得是我自己瞎嘀咕,可是……你可记得九月里,苏麻喇姑来咱们这里,对我说的那些话吗?”

其他的亲贵子弟立即跟着哄了起来:“小瞎子,小瞎子!”

只听简亲王之子说道:“谁要跟你玩?你个小瞎子,眼睛都没长全,还想跟我们玩。”

柏姑姑愣了愣,赶紧安慰:“太妃这是怎么了?您遇事一向沉稳淡定,如今怎么无端紧张起来?”

只是哪里挡得住,一个一个的雪球掷在他脸上、身上,虽然不是很疼,但是耻辱的感觉将他压倒,让他喘不过气来。正委屈着,这时又不知是哪个调皮捣蛋的,竟然在雪球中混着弹子,正打在他的额头上。

原来,这是遏家的格格。福全暗暗记下了,不管怎样,她能路见不平替自己出头,福全很是感激。

那一日,当所有人都散去的时候,他躲在浮碧亭下的假山后面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小六子顿时觉得很纳闷,他也不知自己的话,王爷听进去了没有。

“不行,不行你想怎么着?”鄂布尔几步上前,用力推了遏家的格格一把。

“这是什么话?”福全皱了眉,“额娘在咸安宫里住着,我本该日日前来请安才是。”

“怕什么,咱们都是身处冷宫的人,她还能怎样?”柏姑姑眼中渐渐浮起一丝水雾,“主子,不是我不懂规矩,自打当年从朝鲜千里迢迢来到大清后宫,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宫中的事,秋叶怎能看不明白?秋叶是想,您和王爷一味地忍让,一味地作小,苦熬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盼着王爷封了爵,又在外面建了府,只等王府一建好,你就随王爷出宫去。就这么个当口,她又整这些个事让您心烦,不仅让苏麻喇姑来提点您,还把咱们王爷在寒冬时节派到北边老城去弄那个苦差事。你说咱们招她、惹她了?这欺负人,也太过了!”

“嘘,你轻声点。”宁太妃制止。

她吃不住力,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你又为什么要打他?”东珠指着站在角落里已经看傻眼的福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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