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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落花有意流水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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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扬古叹道:“它,不只是马,它是我的兄弟。”

因为世人不承认那个册封,他们说那是皇上病入膏肓时的糊涂之举,是不作数的。

“你以为,我没放手吗?”费扬古苦笑着,在孙之鼎面前,他再也不用掩饰自己,“她那个人,你是知道的,我放不放手,于她又能改变什么?”

所以,虽然身家显赫,也算是椒房贵戚,但费扬古从小感受到的就是世态炎凉,是旁人的冷漠与蔑视。

车子在门口稍停,守门人上来与车夫耳语几句,便打开侧门,让马车直接驶入。

跑堂伙计推开房门,又拿来两坛酒放在桌上:“爷,您少喝点,这菜还没上齐呢。”

“病了?”孙之鼎冷笑道,“若不是病了,能一次一次把皇上往外撵?好好的人若是没毛病谁能干出这样的事来?顾问行让我好好给她瞧瞧,看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所以才不能侍寝的,还让我多给她开些补药。我看顾问行那意思,就差让我给昭妃下催情散了。”

“我呸!”孙之鼎啐了一口,“行,以后,你千万再也别管我叫兄弟!否则,我抽你!”

城北郊外,鄂硕夫妻墓地。

费扬古独自一人面对墓碑。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在他身后留下长长的影子,那修长的身影越发显出他的孤寂。

孙之鼎摇了摇头:“听我一句劝,若要真的放手,让她死心,你总得做点事情吧。”

正好伙计入内,托盘上端着三四盘菜,也吓了一跳,差点失了手将菜盘子打翻在地。好在孙之鼎赶紧起身接了一把。这小伙计战战兢兢把菜上齐,看着孙之鼎低语道:“爷,他喝多了,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说,我家是小本经营,若是你们一会儿酒性起来,把桌里的桌椅餐具砸了,我们这损失就大了。”

孙之鼎挥了挥手,小伙计立即退了出去,临了还把房门紧紧带上。

不必。

她笑了,用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口上:“其实,你要的,你自己都不清楚。”

费扬古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便愣住了。她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寝衣,散着头发,光着脚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不如,我送两个美妾放在你家里,你只当个盆景摆着,也不必当真,这样她也许就能死心了。”孙之鼎还在费心思想主意为他们解局。

“你和东珠,还真是两个极品怪人。”孙之鼎摇了摇头,伸手搭上费扬古的脉,“我真得好好看看,你是不是有病。”

孙之鼎很会享福,这点与他父亲孙景极为相似,这车里铺着厚厚毯子,还放着靠枕,完全可以当成一张舒适的床。醉意盎然的费扬古昏昏而睡,马蹄得得,朝着既定方向驶去。

背后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她洋洋洒洒地说了许多话。看起来,她真的很了解他。

而身后的女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到他身边。

伙计立即应了:“您稍等,刚才这位爷已经点了好几道菜,正在灶上炒着呢,小的这就给二位端上来。”

费扬古皱着眉:“你该回去了。”

从雅妓的香闺出来,跌跌撞撞在院内走着,不经意间便在月亮门前看到如同门神一样悄然而立的孙之鼎。

她内里穿着一袭墨绿色的汉服,全身裹在黑色刻丝灰鼠男子的披风内,头上戴着昭君帽,全身上下包裹得很严实,几乎不能让人看到她的脸。

他走了,虽然步子不是十分稳健,但方向却是对的。

费扬古心中自苦,但他知道,这是他此生注定要受的。

“这是今年第一场春雨,真好!”她说。

只见她缓步走到墓碑前,将手中拎着的食盒放下,然后一件一件将那些精致的祭祀用的东西拿了出来。

“你干吗?”

“你敢!”费扬古一拳砸在桌上,酒坛相互碰撞,立时发出骇人的响声。

她并不理会,只按着自己的意思一样一样摆好并点燃香烛,认真地叩头行礼,还默默地在心中叨念。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站起身,重新面对面对上他的眼睛,她说:“他们不需要,但是你需要。”

“记得当初我师娘是怎么告诫你的吗?若不能相守,就该放手。”孙之鼎看到费扬古颓废神伤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可是她并不在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走到池边,然后轻轻滑入池中,雾气沼沼中费扬古有些恍惚了,他看不清她的脸,也不能分辨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他们不需要这些。”他说。

“瞧什么?”费扬古眉头紧皱,“她病了?”

“你没放手,你就是没放手。”孙之鼎突然来了气,“你以为你不理她,不在她面前出现就是放手吗?费扬古,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五了吧?袭爵都有十年了,如今全天下像你这样有爵位、有官职的成年男子,有谁没成亲?就算没正式娶妻,谁身边还没个暖床的女人?可是你,你有吗?”

令费扬古哭笑不得的是,这还是一家高档的南派妓院,据说其主人便是当年秦淮八艳的后人。看着那位身着一袭汉装、娇美得如同春之桃蕊的雅妓,费扬古心下感慨万千,孙之鼎作为朋友,对他也真算得上是仁之义尽了。

孙之鼎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今儿早上,乾清宫总管顾问行把我找过去,交代我给昭妃娘娘请平安脉的时候好好给她瞧瞧。”

费扬古心中暗叹,他与东珠,一定是上辈子的冤家。就算她入了宫,成了皇妃,受了皇宠,甚至真的与皇上身心合一,他对她也不会变。所以他知道,就算自己成了亲,纳了美妾,她,应当也是不会变的。

城中某酒馆的包间内,费扬古自斟自饮,桌上已经摆着好几个喝空了的酒坛子,而他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哪怕在名义上,他们是皇后的父母。而那个皇后,虽然是先皇亲封的,却也无法在皇家太庙里享受与其他历代皇后相同的待遇。

“谁让你来得这么晚。你再不来,我就要回去了。”费扬古头也不抬,依旧自顾喝酒。

“知道什么?”费扬古不解。

孙之鼎看了一眼跑堂的:“去,添一盘盐酥鸭胗、一盘南味糟凤爪,再把你们这里最好的烤牛肉端一盆上来。”

没用的。

小伙计掂了掂分量,心想这锭银子不仅够了菜钱酒钱,就是这屋里一会儿真的被砸了,也够本了,于是便没再多话,悄悄退了出去。

费扬古狠下心,转过身大步向不远处的屋舍走去。

这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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