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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急雨边关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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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贞儿终于没能忍住,她轻移莲步上前开口说道,“太后,这茶冷了,贞儿为您换一杯吧!”

朱祁镇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只听室外奏报“英国公张辅求见!”

王振亲自将朱祁镇从浴桶中扶出,两旁自有小太监立即上前帮天子擦拭干净龙体又换上了轻软舒适的中衣,躺在宽大的紫檀雕花大床上,朱祁镇细细考量着王振话里的意思。

电闪雷鸣中夹杂着马鸣、人吼和各种混乱不清的声响,豆大的雨点如同倾覆一般从天而降,五十万大军的铁骑在泥泞的道路上蹒跚前行。处处可见前方兵士们丢下的盔甲与旌旗,每隔几步便会看到有辎重马车陷在泥浆里,兵士们冒着大雨用力抽打着马匹,马儿痛苦的长嘶,但是任它如何努力都不能腾空跃起,马车越陷越深,怎么拉也拉不出来。

此语一出,英国公立即下跪行礼,“臣疏忽了,臣就退下,请皇上早早安息!”

“此番此征,国公白发出山,跟着朕一起经风沐雨,看着老国公在雨中受苦,朕心里实在是愧疚难当!”朱祁镇亲自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给张辅。

王振站在床边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忽地笑了。

这话明摆着是指桑骂槐,英国公面上有些不悦,还要开口再驳,朱祁镇笑着点了点头,“国公的意思朕明白了,容朕再细想想,如今天色已晚,国公也早些安置吧!”

这样的天气真让人扫兴。

朱祁镇笑而不语,果然被王振猜中了,他侧身看了看王振。

万贞儿心中暗暗奇怪,太后面上依旧沉静温和,细细端详只见黛眉如画、朱唇如樱,容颜也依旧明艳绝伦,只是目光中竟带着几分孤傲冷清的神情让人不由望而生畏,正在纳闷只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奏报,“皇后娘娘到。”

“先生的意思是说此时我们该趁势追击?”朱祁镇接过参茶狠狠喝了一口,才觉得气力渐渐恢复了些。

大雨倾盆,天空黑漆漆的如同罩了黑色的巨幕,头顶没有半点儿星光,月亮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这等事情何劳先生亲为呢?”朱祁镇知道,是王振。

“命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领三万精兵为前烽,北上追击也先!”朱祁镇掷地有声地说完这道圣旨,便两眼一闭沉入梦乡。

“皇上!”英国公张辅站起身,他还想再劝,可是王振却说道:“皇上如此体恤英国公,英国公也该将心比心体恤皇上才是,皇上的龙体何其尊贵,连日急行已十分劳碌原本早就该就寝了!”

尚书王佐、邝野整夜跪伏在屋外的草丛中请求皇上收回成命立即班师回朝,军中一片混乱怨声阵阵,只是这一切都被王振轻而易举地挡在门外。

“先生,刚刚听到前方奏报,说是瓦剌军队得到朕亲征的消息后已然北撤,那咱们……”祁镇想说大军是否就此打道回府呢?如此一来,此行虽然没有正面与敌军交锋,也是令敌军忘风而逃算是小捷,这样不仅自己颜面尚存又可以早点儿结束这疲惫不堪的行军之程。

坐在龙辇当中的年轻天子朱祁镇从车窗看到外面混沌嘈杂的场面心中甚是烦燥,他面色阴沉如同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吓的近身侍候的小太监喜宁立即把窗帘放下,“皇上,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会儿这雨就该停了!”

张辅看着他年轻俊朗的龙颜,只觉得十几天下来,天子面上也似乎清瘦了不少,不禁又想起昔日他父皇宣德皇帝朱瞻基也是少年天子,初登大宝便遇到汉王谋反,也是领兵亲征,那次是不费一兵一卒,一举成功。这一次会不会也如上次一般呢?

“奴才生来就是为皇上效犬马之劳的,事无巨细高下,奴才皆甘之如饴!”王振手上稍稍加了力度,朱祁镇更感通畅舒适。

“先生笑什么?”朱祁镇莫名。

眼看着英国公退了出去,朱祁镇这才松了口气,他又重新靠在床上,只是这一次他觉得这床榻仿佛不那么舒适了,还分明有些硌人。

万贞儿站在旁边拿眼偷偷望去,这茶碗是以上等的羊脂白玉精琢而成的,盖碗为黄金四层塔状,内中泡的是金银花。淡淡的茶汤与白玉、黄金相互映衬,显得清爽宜人。平日里孙太后最爱用的就是这套茶具,而在夏日里最常饮的也是这种茶汤,可是今儿这是什么了?竟然只看不饮。

四周也没有火烛。

前,看不到头;后,见不到尾。

张辅大感意外,此次皇上在王振的怂恿下贸然出征,粮草、军械、车马均是捉襟见肘,又遇连日暴雨,行军实在是苦不堪言。这样的情形下再贸然出击与能征擅战的瓦剌兵相遇,后果实在不容设想。此时军中人心涣散,百官议论纷纷,再加上许多兵士受了风寒病痛在身又衣食不周不由怨声阵阵。他原是受朝中重臣和皇家勋戚之托前来劝说皇上立即班师回朝的,想不到皇上竟然如此体恤,倒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是!”

张辅乃武将出身,王振的口若悬河他是比不了的,可是听来总觉得哪里不妥,想来想去索性直言道:“王公公所言有理。只是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我军三者皆损,实在不宜恋战。臣久经沙场,深知两军对垒常是虚虚实实,这也先撤退安知不是想诱我军深入从而再寻机歼之?”

此念一起,张辅立即如坐针毡。他一生戎马自然知道每一次战事都不可相提并论,不管对手是强是弱,都不能存半分侥幸之心,于是肃然说道:“皇上,我军七月十六从京城出发,十九日出居庸关过怀来至宣府。一路之上屡遇暴雨,以至行程一延再延,如今半月有余方至大同,早已失了先机。既然也先已经率军北退,我军可就此班师。此行已扬了天威,又震慑了瓦剌,已算功成!”

不多时,喜宁像只水鸭子一样跑了回来,因为全身都湿透了,所以他不敢再进入车内回禀,只是靠在龙辇的门口说道:“回皇上,王公公说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了,他已经派人先行为皇上安排行苑去了!”

“皇上!”身后突然换了一双手,这双手力度适中,更是每一下都捏在穴位之上,朱祁镇顿感周身上下的筋骨舒适了不少。

朱祁镇似乎真的累了,他睡的很香,也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