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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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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轩达率部殿兵的第三天,桑澜泊的水面不再抬高,然而楚布河涌入桑澜泊的水量却未减少,大水沿着桑澜泊的南端缺口向迦南西北境内倾泄。青叶郡城筑在楚布河的故道上,此时早已人去城中,洪水涌来,从四座城门洞里涌入,只半天的时候,就将青叶郡城淹成泽国。

“小公子他,”一名将领嗫嗫嚅嚅的说,“亲卫营返回者不足两万,小公子他……”

波旬未能将追随纳迦的四臂羲人阻止在战场之外,八名名四臂羲人的加入,一度令局势对羽嘉不利,千余甲骑在四臂羲人的横冲直撞之下,几乎崩溃,被迫撤入残城,卢萧哲、步如归率众殿后战死于城下。波旬、紫萦率部众随后赶至,纳迦无心恋战,选择撤退。

附迦术法的魔弓!可耻,易非天骑士长枪略收,左手撑出耀眼的气盾,将当空的两枚火球弹开,前进的道路未受阻,就算火球的密度再增加一倍,也无法对自己身后的百名六阶龙象骑士造成实质上的伤害,易非天担心只剩下百丈的距离能不能让有些散乱的阵形恢复过来。

城中大部分建筑都被能量风暴摧毁,特别是星辰之塔倒塌的瞬间,城内激荡的能量风暴几乎抵得上一次七阶禁术所释放的威力,还幸好当时在星辰塔周围放术的术士早有准备,缓解了一部分威力。

没有时间用来悲伤,卢萧哲、步如归的尸体随两千亡者一起列在北城,萧双城是夜继承卢族宗长之位。

易非天没有时间来为他的乐观估计恼悔,羽嘉只动的两千骑兵以龙骑营为主不假,但是布在阵列前端的五百骑却是侍卫营的精锐战力,这些从天都城的残酷战斗中生存下来的武勇才是羽嘉诸军的精粹,他们有最早在迦南就追随素鸣衍的忠诚武士,也有来自黑砾原的强悍武士,有从羽嘉边防军挑选出来的精锐,也有从银城难民中脱颖而出的精英,他们与千贺武士营皆是素鸣衍手中最锋利的刀,而刃口就是卢扈、尤溪、千贺长琴、岐伯这样的强横武者。

素鸣衍站在紫狻兽的背胛上,紫狻兽有两个成年人高,奔行于绝岭之巅,竟不觉一丝晃动,行速也不比飞行稍慢,却是小紫狻跟不上来,喘息声如雷。只用了两日,就翻越千里的绝嶂陡岭,抵达上唐。与此同时,巫弥生率领一万精锐离上唐城还有百里的路程。

石川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友情而热血沸腾的少年,他晓得要歼灭千贺武士营,随他而来的飞龙骑与鹫骑也会遭到无法弥补的重创,他此行的目的不是单纯的协助易氏击退羽嘉兵马,考虑家族的利益,他只希望易氏与羽嘉之间恢复以往的平衡就可以了。易非天受创被俘,自然无性命之忧,只要易氏与羽嘉有缓解的可能,易非天自然就能返回迦南。

“阿蛮姑娘似乎能吸收这些驳杂流离的能量。”尤溪说道。

一头沼泽飞龙盘旋而下,石川华将巨矛插在沼泽飞龙背后的枪囊里,蹲在那里仿佛一座山丘似的沼泽飞龙却如一只小狗温顺。多年的军旅生涯已让他洗去少年时的轻狂,双目炯炯有神,大步流星的走到易轩达的身边,用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易将军,西南军中就这点空骑,都让我带过来了。”

“怎么回事?”易非天疑惑的望着父亲,郡嘉军没有倾城而来,轻骑兵不足两千人,千贺武士也只有四百人左右,难道檀那明河认为只需要聂鲁达的龙骑营就能吞得下易氏的两万精锐。

“呜……”北面的望哨吹响号角,易非天的心猛的一收,该来的终于来了,见父亲易轩达从队列的另一侧向北面的山嵴驰去,忙催动骑兽跟了上去。

易轩达没有坐以待毙,趁着夜色将兵马分批撤入桑澜泊以西的崇山峻岭之中,他亲率精锐封锁羽嘉军的追击之路。

千贺武士射出的第二波箭雨是袭向龙象骑士阵列与普通骑士阵列的衔接处,易非天无暇回头看,但是掀来的冲击波感觉第二波箭雨的强度要强过第一波,看来后面会有一些伤亡,只望阵形不要太混乱,但是易非天有心只率领百名龙象骑士就能刺穿羽嘉骑兵的阵列。

“我们与檀那明河在灵麓学院同窗三数载,知道他是那种宁折不弯的人,就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千贺武士营经过十数日的持续作战,仍有如此坚韧的战斗力,仅凭小侄手中的这点力量,只怕无法让檀那明河就范。”

羽嘉爆发出来的战力令波旬深为忌惮,波旬以追击之名率部北迁,几乎没有丝毫的耽搁。近四十名羲族武士、六名神殿祭司与约百名未成年的羲人连夜走出天都城的范围。

易非天轻唉一声,若论实力,易氏绝不应落到如此凄惨,却要向孺口小儿救和,但是易氏最缺乏的就是时间,只要从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缓过劲来,再从长计议不迟。只是不晓得檀那明河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看了石川华一眼,石家虽然及时派兵来援,大概维护易氏的利益吧。

易轩达心绪稍定,檀那明河或念旧情,非天性命至少无碍,侍他详知战局的发展,才知道羽嘉此次追击部队的强大,他引以为傲的亲卫营骑兵加一千马弓手被羽嘉骑兵摧枯拉朽的击溃,狭窄的地形令拥有烈炎魔弓的千贺武士占尽优势是一方面,羽嘉骑兵的强大也完全出乎他们的想象,狭窄的地形令易氏兵马无法迅速撤离或增援,以致伤亡无限度增加,还有相当多的骑兵落马被俘。

“青菱怎么样了?”纳吉若兰声音有些嘶哑,捏着戴在尾指上的守护之戒,“为什么将这戒指给我?”

易非天身子紧贴着骑兽的背脊,骑士长枪斜指前方,双目不仅要注视正前方的敌骑,还要留意前方天空的千贺武士。千贺武士的阵形很薄,箭雨形成的威力有限,只要穿突过去,自有两翼的骑射手与其纠缠,敌人还是正前方雄厚的骑兵阵列。

“小公子被俘了……”

素鸣衍率骑兵紧随易轩达绕过桑澜泊,沿着洪水的边缘一路推进。或许不要等迦南倾国而来,只要易氏缓过劲来,羽嘉也非对手,只有趁着这绝佳的时机,连续不断打击易氏,削弱羽嘉南面的威胁。暴雨使占据空中优势的千贺武士营失去重创易氏的最好机会,开阔的地形又让易氏能够发挥兵力雄厚的优势,素鸣衍再也无法获得桑澜泊一役的辉煌胜果。

“为什么会这样,”易非天扪天而问,“羲人赖为神迹的千丈冰岩为什么会毁于一旦?”换成他时,贺兰天湖的水灌入燕云、灌入迦南西北,只会让易非天欣喜若狂,毕竟西北民众因于水荒已有千年之久,现在却让易氏面临立族以来最严重的危机。

素鸣衍将萧双城扶起,说道:“我想在星辰之塔的旧址上修圣祠,供奉为燕云战亡的武士,但愿亡者在天之灵能驱散笼罩在燕云上空的重重迷雾。”

易氏引以为傲的龙象骑士甚至不没有收拢阵形的机会,就被数倍于己的侍卫营轻骑分割撕碎,而聂鲁达率领的龙骑营主力正从两翼绕过龙象骑士的阵形,刺入易氏混乱的后翼骑阵之中。

一队骑兵出现北方的地平线上,大群的千贺武士浮在骑兵的上空。

是夜,休屠大军在离上唐百里的岭下停驻,巫弥生只携一名侍卫入城参见,素鸣衍以擅离驻地之罪削去巫弥生的将衔,终没有撕去他与摩揭伯岑之间的最后一层纱。巫弥生返回驻营,即率军退回下资。

青叶郡千年水荒,十年中倒有九年,楚布河在进入青叶郡之前就完全断流了,青叶郡遍布着大片的沙漠,土地荒芜,惟有低陷地带由于积聚地气的缘故,分布着少量的河流湖泊,成为青叶郡最主要的聚居地,然而这些低陷地带却注定都要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水淹没。

战争过后,峙立在天都山大峡谷的天都城残破不堪,东北方向的城墙坍塌多处,城中到处都是残墟,天穹彩光驳杂,那时残余未消的能量流发出的光华,时不时无端端的生起飓风,“熔岩地狱”余热还未完全消散,飓风却常常挟着雪粒吹来,素鸣衍站在岌岌可危的城楼上,注视着狼籍不堪的战场。

当然,羽嘉方面的情况并不见得好多少,除了轻甲骑兵,大量的步卒与巨型器材也无法迅速进入迦南境内。

经此一战,追随纳迦·婆刹帝的羲族武士遗尸战场者过半,且在北撤的途中,还有许多羲人重伤不治而亡。纳迦婆刹帝率部退到北燕云,终其一生未能对南燕云再度形成威胁。

数十支黑色羽箭无声的滑过百丈远的空间,化作艳红的火球覆盖下来……

易非天随父亲率领两万易氏精锐趁羽嘉城尚未准备齐妥之时,选择南撤,万万没想到在山谷的南侧是一片广阔的地陷地带,也就是千年之前桑澜泊干涸之后留下的旧址,大水积于此,短短数日时间就形成一座辽阔的湖泊,隔绝易氏精锐返乡之路。

沿楚布河故道修筑的道路完全给突如其来的洪水冲毁,已经过去五天了,但是山谷的低陷处形成一座巨大的湖泊,曾经的定军堡完全淹没,浑浊的湖面上甚至看不到塔楼与垒墙的影子。

北面而来的两千骑兵摆开冲锋阵形,数百名骑兵散开,千贺武士缀在两翼的上空低速飞行,不疾不缓的跟着骑兵冲锋的步伐。

百张烈炎魔弓射出两波箭雨,第一波不过是扰乱龙象骑士的阵列,没有消耗弥足珍贵的爆炎箭,第二波以烈炎魔弓加六十支爆炎箭形成的箭雨完全撕碎易氏骑阵的衔结点,后面的骑兵无法后退,为了避开前面烈炎魔弓所形成的火海,只得向两翼散开,冲散两翼骑射手的阵列。没有骑射手的牵制,千贺武士的空中优势在瞬间就发挥到极点,弓弦绷张之声不绝,箭雨如织,彻底封锁易氏后翼骑阵前进的通道。

“青菱没事,你不必担心,”素鸣衍见纳吉若兰要将守护之戒摘下,轻轻按住她的手,倒无暇享受柔嫩的触感,说道,“让你勉为其难的坐在现在的位置上,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受到更多的伤害。”

易非天没想到要占地形的便宜,见羽嘉骑兵开始冲锋,将面罩放下,亲率亲卫骑营突击。

易轩达点点头,说道:“我对石家感激之情自不待言,能不能救回非天,就要看贤侄你了。”

天穹流云之侧,楼迦罗的黛青羽翼仿佛死神的阴云覆盖在头顶,虽然羽嘉大军迟迟未出现,但是易非天心头的阴影却越发沉重,出现在天空的千贺武士越聚越多,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前期离开羽嘉城的千贺武士营主力业已返回,檀那明河此时正在羽嘉城调兵遣将吧?

虽然桑澜泊两侧的山岭并没有陡峭到无法让人通行的地步,但是在千贺武士的威胁,没有茂密森林的掩护,分散开翻越山岭的战士将完全成为千贺武士的猎物。

楼迦罗人的羽翼积水沉重,不利于飞行,弓弦及皮甲都大能沾水,这些暴雨虽然令易氏兵马吃足苦头,却让这支兵马逃过最后的灾难。

“唉,”素鸣衍轻叹一声,不晓得如何跟青菱提这谔耗,“你随我去看看,此间留给江采离处置吧。”又吩咐左右,“卢双城进城之后,即刻来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