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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琛扫视一眼，落到向自己竖起大拇指的沈芊芊脸上，不好意思地眉宇扬了扬，手攥拳抵唇干咳两声，压下心中的小幸福，朗声道：
“顾某感谢榆城百姓对我的信任，今日之事顾某必会铭记于心，谢谢！也代四少帅的无礼，向各位表示谦意。”
言毕，双手垂立大腿两侧，深深行了一个90度的大礼。
起身后，接着道：“事已了，顾某人还有一些家事处理，各位就还是都散了吧。”
勾唇含笑向沈芊芊伸出手，后者虽觉不妥，但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下掉链子，轻轻抿唇走上前，把手搭到顾景琛的掌心里。
随后，手被顾景琛握着穿过臂弯，挽着走进督军府。
古副官在转身的过程中，目光扫过人群，在某一处停顿了短暂的半秒，迅速移开，与竹心一起，跟在顾景琛两人身后。
他滞留过的位置，带着礼帽的傅一衡，也正转身跟着人群离开，来到路边，坐上了一辆车，将手中玩弄的一颗小石子扔出车窗外，朝前排的司机淡淡开口，“走吧！”
督军府，宴客厅。
一进入大门，挂着挽联的花圈，整齐地排列在通道两侧，一直往里延伸到了宴客厅门口。
报社记者守在宴客厅门口两边，下人们的胳膊上戴着乌布，一脸悲慽，立于门口一侧。
府门外发生的事，这里的人只知有百姓来抗议，顾谦程不想让外面的事，影响到丧事的进程，下了死令，门外发生任何事，都不得通传。
下人们没有一人去府门外，府兵也未通传，因此，宴客厅里的所有人，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记者最先认出，正朝宴客厅走来的是顾少帅与夫人，纷纷摆好架势举起手中相机拍照，霎时间，灯光闪烁，咔嚓声此起彼伏。
下人们脸色大变，迟滞两秒才确认，是二爷与二少奶奶回来了，有人抬脚就朝厅门迈，想赶去通知大夫人何氏，古副官跨步冲上前，把人拦下，然后站在门侧，不许任何闲人入内。
布置庄严肃穆的大厅内。
前来追悼的人坐于通道两侧，通道尽头的挽帘上，挂着顾景琛与沈芊芊的黑白合照，影像十分模糊不清，细看之下才发现，照片中的顾景琛坐在轮椅上，沈芊芊身着长裙站在他身边，背景是夜上海外面的广场建筑，遗照竟是采用报纸上的照片。
下方的案桌上，摆放着鲜花，燃着香烛，坐于一侧的家属人群里，男子神情萧瑟落寞，胳膊上戴着乌布，女子则手帕拭泪，低低涰泣，头发间插着白花。
跪在几人前面的是三四个小女孩，大的有十五六，小的两三岁，所有孩子清一色的身穿麻衣，头顶麻布。
身着黑色长衫，戴着斯文金边眼镜的顾谦程，站在灵堂中间，拿着白色手帕抹了两把泪，哑嗓哽咽，开始致悼词：
“我代表所有人，向我二弟顾景琛先生，弟媳沈芊芊女士表示沉痛的哀悼，以及最深切的缅怀。”
“近日北城大帅带兵扰我前线，为了榆城百姓的安宁，令吾父率兵应敌，无法抽身赶回来主持大局，身为顾家长子，理应义不容辞的为父分忧。”
“二弟夫妇俩没有留下子嗣，我的子女，便是他俩的孩子，履行为人子女的披麻戴孝，扶灵哭丧。”
“二弟名下的公司与产业，我将代为照顾，当成自己的生意用心经营，不让工人失业，承担起应尽的社会责任”
“想不到大哥的心胸，竟会是如此的豁达高尚，大公无私，不仅让我当上便宜爹，还为我的工人做好了考虑。”
听到这再熟不过的声音，全场顿陷安静，噤若寒蝉，转头举目循声看向，正迈步前行的一男一女。
“少帅夫妻俩回来了！”
“明明是失踪，怎么就办灵堂了呢，这不是在胡闹吗！”
有人低着头悄悄议论。
家属人群里，各怀鬼胎。
沈老爷是转忧为喜，听到督军府传来顾景琛与沈芊芊，意外死亡的消息，他本就不信，想不到预感是对的，暗自松下一口气，幸好顾景琛这棵大树还在，沈家的生意还有指望。
感到意外的是云烟，白氏与沈沄芕母女，她们不知大夫人何氏母子的打算，只当是顾景琛与沈芊芊是真死了，二人均有种大仇已报的痛快，高兴才没两日，两个大活人再次出现在眼前，不敢相信这两人是真的。
何氏心里有鬼，见正主出现，慌乱地低下头，佯装用手帕抹泪，思忖应对之策。
要说临危不乱，还是当数老奸巨猾的顾谦程，刚才还在泪眼婆娑，声声悲泣的他，转瞬就换上一副亲和欣喜的面容，大跨步走上前，
“二弟，想不到你还真活着呀，我就说你是失踪，怎么会死呢，警察局的那些人，非说你的尸身，已被河里鱼虾吃了。”
“是吗？”顾景琛眉峰舒展，满脸尽显鄙夷不屑，半眯眼眸，言辞玩味，“大哥这辈子不做戏子真是可惜，若与三姨太配对演夫妻，定然是相得益彰。”
“休得胡言，信口雌黄！”何氏狗急跳墙，起身喝斥，“一个是姨娘，一个是大少爷，怎可如此比方。”
“二弟，大哥不该轻信谣言，在未确认之下就为你俩设灵堂，这是个误会。”
顾谦程做贼心虚，他可不想让自己与三姨娘云烟的丑事，被扒拉出来，耐着性子，挂着伪善面具继续解释。
“哦！谣言。”顾景琛戏谑，胳膊一抬，手臂朝前一展，黑洞洞的枪口正对上顾谦程的眉心。
“我是你哥，你你你要做什么？”顾谦程前迈的脚步戛然而止，本能后退，双唇不受控地哆嗦。
顾景琛不理他，语气冷冽，挟带着寒风，“若我现在把你杀了，可否也认为是谣言？”
“顾老二，你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人吗？”何氏是为母则刚，冲上前来想阻止。
有一人抢先何氏一步，挡在顾谦程身前，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典妻吟月，如今她已顶替李妈，成为东院的新任管家。
“二爷，不要，求你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不能没有父亲。”吟月满脸泪痕的哀求。
“啪！”子弹脱膛而出，“啊”何氏与吟月下意识地，惊恐大叫着，捂耳蹲下身子。
枪响时，顾谦程本能地伸手去抓吟月，想让她挡枪子，谁知吟月比他的动作快，先一步蹲身，让他的手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