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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行的。”面对柳少虞的指示，苏茉连连摇头，眼神里透出害怕与拒绝。疼痛的黑爪再度在柳少虞颅内翻搅着，他伸手紧抓着头，想把痛感抽出，换来的却是眼前一片泛黑。全身力量都用在抵抗头疼上，渐渐支撑不了的柳少虞靠着墙边缓缓滑下。
“柳少虞！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啊……”眼泪已经止不住了，苏茉屈膝伸手扶住柳少虞，奈何力量不够，只能随着他一起蹲下。
大黑狗在外头越吠越厉害，苏茉抖着唇，隔着泪花看到柳少虞强忍着痛苦，良久才能从嘴边迸出一句：“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苏茉抽着鼻子摇头，她害怕自己学医时日尚浅，医术根本不到家，更怕自己有个闪失坏了他的名声。此时，外头的鼓噪频繁起来，再没人出面处理，那帮人恐怕就要冲门而入了。苏茉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柳少虞用力伸起手，用手背为苏茉抹去泪水，“去，你可以的。”
柳少虞毫无保留地给出信任，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苏茉往外一推，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
这一刻，苏茉心里清楚，无论怎样柳少虞此刻都无法有能力应诊，她深吸一口气，快速抹去脸上的泪痕，大着胆子往门外走。
看到苏茉走出来，土豪叔一众人等瞬间收起了叫喊声。坚定而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苏茉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向着土豪叔喊道：“既然你们特意上门应诊，我也不想让你们吃闭门羹，今天柳大夫是没法应诊的，还想治病的话，我可以。”
“啧。”土豪叔轻蔑一笑，“就凭你？”他身后的人也跟着露出嘲讽。
“想治不治，不治滚蛋。”苏茉也不惯着双手交叉在胸前，顺道来个虚张声势。
“爹～来都来了，不如就看看吧……”一把弱弱地女声从另一顶轿子中传出，引起了苏茉的注意。
前一刻还气到肺炸的土豪叔，像换了张脸似的，快步走到轿子前，温柔地笑道：“好的好的，闺女你说治就治”
话音刚落，他转身瞪了苏茉一眼，冷言道：“看在我闺女份上，你，好好治，治不好的话把双手留下。”
苏茉心里偷偷打了个颤，脸上还是保持着镇定。这时，轿子里走出一位以薄纱蒙面身形娇小的姑娘，随行丫环上前搀扶着她的腰身，苏茉趁机留下一句“诊症不便，男人止步”后，便领着几个女子缓步走进了医庐药堂。
特地领着患病姑娘往面向书房的位置落座，苏茉祈望着，柳少虞能透过薄薄的纸纱窗听到甚至看到她们，如此一来，她的心才会安定一些。把拳头攥紧再松开，苏茉悄悄地长呼一道气，对患病女子问道：“请问姑娘有何不适？”
“我，我最近觉得咽喉这里有个什么东西梗着，咳也咳不掉，吐也吐不出。吃饭喝水的时候也难受，有时候心像被人抓住一样，令我特别难受。”女子眉眼低垂，说完还轻声叹了口气。苏茉听完她的自述，按着诊症四术望闻问切，要求女子把面纱摘下，先观察病人面容气色再把脉。
在旁的丫环听到后，主动上前为女子摘下面纱，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跃然在苏茉眼前，好美的姑娘。但眉眼间散发出一种郁郁寡欢的气息，苏茉轻皱了一下眼角。
“那我先帮你把一下脉看看。”苏茉边说边准备着脉枕，女子和丫环脸上都泛起了难色。苏茉一眼瞥见，以为女子害羞，还安慰道：“大家都是女人，不会介意有肌肤之亲吧。”
“不是的，只是我，我……”见自家小姐难于启齿，有眼色的丫环俯到苏茉耳边轻声了几句。苏茉的双眼瞪得大大的，错愕不已。
“你没有双手，那我怎么帮你把脉呀？”
她怯怯地挽起女子空荡的双袖，双目偷偷往书房瞄去，话语间流露着自馁。
原来女子天生就缺失手肘以下的部位，日常起居生活都需要使人伺候着。因为异于常人，她终年足不出户，最近因为这种咽喉的异物感越来越强烈，向来视她如珍宝的土豪父亲闻言医术高明的柳少虞身在此处，所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求诊。
苏茉此刻正犯难了，连半桶水医术都没有，现在连基本的把脉也把她难住了。
“耳垂下和胸锁关节交汇处为颈脉动。”一直在书房门后的柳少虞默默地关注着书房外的一切，用低沉的嗓音提示着。
听到救星的话语般，苏茉眼底一亮，伸出食指和中指，找到柳少虞所说的位置，把注意力灌注至两指，感受女子的脉动。
脉弦而绷紧，是弦脉。看女子神情忧郁，说话有气无力，看起来时肝郁气滞，苏茉默默在心里猜度着。
（爹说了，来年开春后，便选个日子招亲，怎么办，像我这样，真的会有人喜欢吗？我不想贸贸然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成亲……）
耳边传来了女子哀怨的声音，苏茉转睛一看，心中一紧，自己又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了！
“你是有什么事情所以心情一直都不好吗？”苏茉试图打开女子的心扉。
患病女子惊讶地看着说中自己心情的苏茉，委屈地红了眼眶，忍不住对着苏茉娓娓道来。正如苏茉所听到的心声，一个身有残疾毫无自信的女子，终日闷在家中，眼看已到婚嫁之龄，又听闻父亲将为自己找亲，时间一久，便忧思伤肺，气滞不利，产生痰饮，如鲠在喉。
对自己的判断还不自信，苏茉找了个借口躲进书房，寻找肯定。她进到书房，一眼看到靠在门边的柳少虞，眼眶就湿润了，即刻关心道：“你怎样了？是不是还很痛苦？”
剧痛刚过，浑身无力的柳少虞弱弱地摇头。看到柳少虞平复了不少，苏茉一边用衣袖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把自己的见解说出。柳少虞听着，向苏茉投去一记赞许的目光，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