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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阳初现,医庐院子里已响起阵阵虫鸣鸟叫。葱郁的青竹散发着幽幽竹香,豆大的露珠从一片竹叶尖上滴落到大黑狗的头上,它嫌弃地甩动着身体。
“你一大早地去哪里了?”
柳少虞睡眼惺忪地从药堂里走出,正好碰见了苏茉手里提着一条胖头鱼经过索桥走进院子。顶着两个紫红眼袋的苏茉看见柳少虞,立马撑大双眼高举着手中的胖头鱼,得意地笑道:“看,这鱼可肥美了。你今天走运了,才找了两户农家就给找着了这么好的鱼。”
“天没亮就下山买鱼?你闲着没事做?”天亮没多久,苏茉已经提着鱼回来,证明她早早就下山了。山间小路,独身女子,组合起来等同于危险二字,柳少虞心里惊讶于苏茉的胆量同时不禁后怕,但嘴上说出的却是责备的话。
被责问的苏茉轻轻耸了耸肩,笑而不语,径直往厨房走去。
身穿翠竹青纱裙的苏茉时而在厨房埋头忙碌着,时而走进药堂找寻,像只来回穿梭的敏捷兔子般。在院子里练功的柳少虞不时地侧头瞧向她,苏茉见状,转身走进房间把正好睡醒的小乐知抱了出来,塞进柳少虞怀里。
措手不及的柳少虞还没来得及收起马步,错愕地看向苏茉。
“与其分心看我,不如帮忙看孩子吧!”苏茉放下儿子转身又钻进厨房。
没料到苏茉如此一着,柳少虞抱着小乐知缓缓站起,茫然地看着小乐知说:“你娘是不是生气了?”
怀里的小乐知只顾吃着自个儿的胖手,适时地嗯呀一声。
半晌后,苏茉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奶白奶白的飘着药材香气的汤,向着药堂吆喝道:“快来吃饭了。”
柳少虞放下熟睡的小乐知,从药堂走出来便闻到夹杂着天麻,川穹,白芷这几种气味的香气。“你快来试试看味道怎么样?”苏茉一边舀着汤一边招呼柳少虞坐下。
喝下一口奶白浓郁的汤水,祛风通络的天麻,活血行气的川穹,止痛通窍的白芷配以鲜美的鱼头,既化解了药材的苦辛之味,更为鱼汤添上几分香气。柳少虞一口喝光碗中的鱼汤,意犹未尽地抿了一下嘴。
“怎么样?这汤好喝吗?”坐一旁的苏茉双手托着粉腮眨着眼期待答案。
柳少虞诚实地点点头,刚想说赞美的话,苏茉便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原本以为苏茉被责备独自一人下山会生气,所以躲在厨房半天不出来。没想到,她只是一心洗手做羹汤,用上的全是对头风症有疗效的药材,可以说是特地为自己所做。
“对不起,原来你早早下山买鱼做汤给我。早上的时候我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你。”柳少虞回想起昨晚跟苏茉说完自己的病史后,苏茉平淡的反应,没想到她其实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爽直的苏茉忽略掉柳少虞的道歉,打趣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一个人天不亮就下山去,但是昨晚听你说了你的病之后,觉得又不能帮到你什么,但我偏偏是个感恩图报的人,而且最在行就是下厨了,想起了我们可以以形补形呀!所以,嗯~”
又给柳少虞舀了一碗鱼汤,汤盘里的大鱼头现了出来,苏茉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这汤除了用到天麻川穹白芷这几种药材外,我还把鱼头以油煎至半熟焦黄,浇上米酒,生姜,红枣,再加水炖煮,所以半丁点的鱼腥味都没有哦!”
听着苏茉像只鸟儿在耳边吱喳,柳少虞没觉得烦燥,反而感觉碗里的汤更为美味了。
自从尝试过以药材入膳,苏茉有点一发不可收拾。为了能研发出更多的药膳,苏茉一有时间便缠着柳少虞,一来是教导自己认识各种药材不同的药性配伍,再者她把柳少虞当成试菜的。一来二去,两人相处得是愈发融洽。
五指毛桃味甘性平,入脾、肺、肝经,能健脾补肺,行气利湿,舒筋活络。因其自带椰香,配以农户在山地果园自然放养的土鸡,做成五指毛桃熏鸡,鸡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丝丝椰香渗入肉中,令人食指大动。
丁香鸭,丁香,温中降逆散寒止痛、肉桂,补火助阳温通经脉、草蔻,化湿行气开胃消食,三种药材用水反复煎熬滗出药汁备用,将宰洗干净的鸭子至锅内入葱姜加水用武火烧沸后撇去浮沫,改以小火加入药汁卤煮。一刻钟后,捞出鸭子,锅中卤汁配上冰糖,酱油,咸盐,香油大火收汁淋在剁件的鸭子上即成。鸭为水禽,性凉利水,能补虚益阴,配上性温的丁香肉桂草蔻,可谓相辅相成互补不足。
莲子和百合皆养阴润肺,清心安神,北沙参止咳祛痰益胃生津,配以润燥生津的玉竹和补血养气的桂圆,莲子去芯,所有原料汇入锅中,武火煮沸,再以文火熬煮几刻钟后,放凉加入蜂蜜。这碗滋阴润肺美容养颜的沙参百合汤特别适合皮肤干燥,心悸失眠,阴虚干咳之人饮用。
就这样,每天变换着花样的药膳令苏茉渐渐熟悉了每种药材的药性和功效,连带着医术也有了不少的进步,而柳少虞也在各种药膳的调理下,头风症的发作减少了,但是身上的肉却是长了几斤。
药膳除作为膳食外,因加入了药材,使其具备了一定的治疗的功效,这天医庐里迎来了一个让苏茉展示药膳的好机会。
山下的农户王叔王婶拉扯着自家孩子,一路骂骂咧咧地来到医庐。柳少虞闻声一看,本是秋风送爽的天气,小男孩却紧裹着身上的衣物,吸着两行清涕打着冷颤,伸手至前额一摸,异常温热。
“柳神医,你看看我这狗崽子吧,前天趁着我们夫妇下地干活,一头扎进池塘里玩水,第二天就烧起来了,他性子犟得很,嫌药苦不肯吃,都烧一天一夜了……”王叔说到激动之处还伸手要往小男孩身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