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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闯说：“那好，我回去尽快准备文章，到时候你帮我好好修改一下。”
杨远善笑道：“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写的文章我哪敢修改啊？你可是我们班的大才子啊。只要你们县委书记满意就行，你把钱打过来，我们就给你发表。就这么简单。”
李闯心想现在的社会真好，只要肯花钱，又有熟人，办事其实也不难。
他突然想起还没问杨远善的工作情况呢，就说：“还没问你在报社混得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样？瞎混呗。”杨远善苦笑道，“像我这种不愿意拍领导马屁的人，也就只能一辈子当个小编辑咯，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比我晚两年进去的人，当时和我同一个部门，人家现在都当到副刊部副主任了。
当时我在副刊部的时候，凭我发表那么多的文学作品，凭我的工作能力，哪个不说我是最适合当副刊部副主任的？
问题就出在我不喜欢去老总那里走动啊。人家跟老总跟得紧啊，陪老总喝酒往死里喝，是老总的贴心小棉袄。
幸亏还是理论部主任见我有真材实料，他对人也不错，才把我调到理论部。否则继续留在副刊部的话，我小鞋穿得早就成三寸金莲了呢。”
李闯说：“报社也这么复杂啊？不都是文化人吗？”
杨远善笑道：“文化人怎么了？文化人就不是人啊？文化人算计人最恨！”
李闯笑笑：“那你也学会和领导搞搞关系嘛。”
杨远善指指自己的脑袋和脸说：“这个地方不开窍啊，这张脸拉不下来啊，死要面子，做不出来。”
杨远善喝一口酒，又说：“不过现在想想是有些后悔，面子值几个钱？骨气值几个钱？人家虽然在领导面前腰弯一点，但人家在同事面前腰杆子硬啊。唉，我对报社这个地方也厌倦了，有机会的话也想挪一挪了。”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闯一直都很羡慕杨远善的工作环境，想想堂堂的省报编辑，那是令多少人仰望的职位啊！
但今晚听杨远善这么一说，觉得他过得好像也不开心。
特别是看到杨远善那张冷峻而略显沧桑的脸，他甚至突然间就想到了钟文清，杨远善说话虽然没有钟文清那么偏执，却也有着同样的清高和傲骨。
唉，现在的社会，去到哪里都要学会和领导处好关系，不能依照自己的性格行事，更不能自命清高，与社会环境格格不入，否则只能是自己过得不开心。
“老同学啊，你的性格也要改一改才行，千万不要像我这样。你现在跟着县委书记，这是个大好机会，你要懂得抓住，多讨他高兴。”杨远善说，“千万别像我这样，错过了才知道可惜……唉，当时我在副刊部的时候，要是懂得讨好报社老总，甚至送点东西，估计我早就是副处了。”
李闯点点头说：“谢谢老同学点拨，还需要你的大力支持啊。”
“都是老同学，客气什么。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你弄那些文章我尽量帮你放好一点的位置吧，让你们书记多高兴一下。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杨远善拿起一个装满酒的玻璃酒盅说：“一杯杯喝不过瘾，干脆跟你来个小钢炮吧。”
李闯看着足足有二两酒的酒盅，有些犹豫。
杨远善笑着催道：“这点酒，怕什么？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和我差不多。我有次跟朋友连喝了6个小钢炮，他当场倒地，我还能回家。”
李闯不再犹豫，心想反正是同学，喝醉也无所谓，就抓起酒盅和杨远善一碰，一仰脖子，将酒全部倒进嘴里。
顿时，李闯感觉一股滚烫的液体从喉咙一路滚下去，像是滚下去一个火球。
回到酒店，李闯感觉眼前的桌子板凳、电视机、床铺全都在摇晃，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
他走进卫生间小便，东倒西歪的，站都站不稳了。
他干脆连澡都懒得洗了，剥下衣服就倒到床上，脑子里开始回放刚才杨远善说的那番话，又切换到钟文清说的那些话。
将两人一对比，他感觉这两个人的性格真是太像了。
杨远善的经历再次告诉李闯：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就要去适应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