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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不知疲惫似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两手掐腰数落金仙姑，“我揣着你的符去到芳草院。原打算把苏柿弄死，可不知怎的，我就像是着了魔，一刻不停的解衣带！你倒是说说，你给我的是个什么东西？”
吕嬷嬷眼泪都下来了。
害人的事，能这么大声说吗？她想捂住徐氏的嘴，可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站都站不起来。
屋里丫鬟婆子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们听了不该听的，怕是不能继续留在府里伺候了。
没人拦阻，徐氏更来劲了，“该死的四丫头没死，倒是把老娘折腾的去了半条命。”抬腿踹在金仙姑肚子上，恶狠狠的大吼，“把银子还给我！那可是整整三十两！”
吕嬷嬷真想捂住耳朵。她是半个字都不愿再听了。堂堂侯夫人，为了三十两银子耍泼打人。
传扬出去，侯府怕是没办法在京城立足了。
金仙姑被她踹了一脚，不但不觉得疼，反而立马精神百倍，噌地从地上窜起来，两手掐腰，大骂徐氏，“你个歪货想要谋害庶女性命。求到我这儿来。那可是一条人命。我收你三十两多吗？符给你了，用法教给你了。你自己犯蠢能怨得了谁？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银子？要不是我出手解咒，怕是你得解一辈子衣带！”
她二人掐腰对骂。吕嬷嬷浑身无力，软绵绵瘫坐在地嘤嘤直哭。其他丫鬟婆子纷纷避出去。有腿脚快的慌慌张张跑去松鹤堂给苏老夫人送信。没等跑出清雅阁的门，就被石子儿绊倒，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没人发现坐在房梁上看热闹的苏柿。隐身咒虽好，不能贪多。若是用多了，有损元阳。所以，苏柿也没用隐身咒。一边吃着琥珀核桃，一边咧着嘴乐。时不时掐个诀，把吕嬷嬷的精力渡给徐氏。
平心而论，金仙姑不是个棒槌。但她被徐氏气的脑袋发蒙，所以才没察觉到苏柿暗中捣鬼。
苏柿瞄一眼水钟，估摸着时辰差不离。信手掐个诀，低低念声，“斗！”
徐氏猛地瞪圆眼睛，一把薅住金仙姑发髻向外就走。
她、她还揪头发？金仙姑头皮滋滋儿的疼。她这才想起自己会法术。赶紧从荷包里抽一沓符纸出来。不等拣出得用的，腕子发酸，符纸唰啦啦散落在地。
满地金黄刺痛徐氏的眼。
“好啊，你玩儿赖？”徐氏手上用力，“我让你玩儿赖！老娘今天活撕了你！”
谁赖了啊？从头至尾也没说不许用符！金仙姑甩脱不开徐氏的手，只得随着她的脚步往外走。
避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上来拉偏架。
“夫人，放手。”
“夫人，您别伤了自己。”
“快松开吧，仙姑头发都快被您薅光了。”
金仙姑也没闲着。符掉了，她还能念咒。可这咒因为拉偏架的丫鬟婆子跟着掺和，时常被打断。
念完上句，伸出一只手掐她胳膊上的软肉。“嗷呜嗷呜”喊着疼，忘了下句该念什么。
金仙姑心里发苦。想她小金，厚厚道道，本本分分一个只害人不帮人的术士，何曾受过这般痛楚？
罢罢罢！
怪只怪她太实诚，不该受了哄骗，来侯府找打！
徐氏仍旧没松手，牢牢拽着金仙姑的头发出了清雅阁，丫鬟婆子乌泱泱一大帮。既怕伤了徐氏，又怕耳房的人听见动静跑来幸灾乐祸。
徐氏嘴巴也没闲着，一口一个“该死”、“去死”、“怎么还不死”咒骂苏柿。
有胆大的婆子拿起门闩，比比划划想把徐氏打晕，正要下手，自己倒是先摔了个狗啃泥。等她爬起来，徐氏已经走到通向前院的月洞门那儿了。
廖太医撩着袍子匆匆赶来，他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直裰的中年男子。
“哎呦！这是由恨生出疯病了！”廖太医急的满头大汗，“快快！快把这俩人分开。”转而对同来的管事道：“找个力气大的小厮，随便打晕一个！”
对啊！
见天儿抹牌的廖太医到底是脑子转的快。
金仙姑眼见得自己马上就要挨打，见缝插针大声喊道：“侯夫人花三十两买符咒，想要害死庶女！可着整座京城也没有她这么恶毒的主母！她、她枉为人……”
“人”字刚喊出口，管事用力劈在金仙姑后脖颈，金仙姑膝头一软倒在地上。徐氏被她拽了个趔趄，一同倒地。但她很快便挣扎着站起来，一边甩掉粘在指缝的头发，一边厉声呵斥，“好啊，你敢装死？”
死没死不知道。管事揉揉发红的手掌。他用足了十成力。金仙姑肯定是真晕过去了。转头吩咐小厮，“捆结实了，关柴房里。”眼风横扫，注意到了站在廖太医身侧的中年男子。心里暗叫声不妙。
这位是廖太医的牌友，也是林府尹的六弟。
“林六老爷……”管事满脸堆笑对林煊道：“实在对不住，扰了您的雅兴。要不……您回前院宽坐？”
林煊笑了笑，缓缓摇头，“不坐，不坐。我回家了。”扭脸看向廖太医，扬声道：“老廖！我走了，咱们下次再约。”
廖太医也不留他，“成。下次带上老三。”
林府尹行三。也是廖太医的牌友。
“好嘞！我让三哥给您准备好茶。”说着，林煊朝廖太医拱拱手，带着小厮离开信阳侯府。
林煊刚走，徐氏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儿，整个人委顿在地，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丫鬟婆子又是一阵惊呼，万幸有廖太医亲力亲为给徐氏掐人中，倒也不至于太慌乱。
松鹤堂刚刚得了信儿，苏宝儿风风火火赶来。打眼儿瞧见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徐氏，唬的她用帕子捂着嘴，“母亲？”
是母亲吗？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眼角余光扫到廖太医，赶紧敛去惊讶的神色，尽量让自己显得稳如泰山，“快把母亲送回清雅阁。”目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柔声叮嘱，“仔细点，不要磕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