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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宣武军节度使、梁王府邸。
“蒋玄晖死了!?”朱温把头从桌子上面探出来,望着张厚的脊背,“宣武军的枢密使,死了?”
朱温摇摇头,瞟了眼在边上正襟危坐的氏叔琮,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说,玄晖是怎么死的?”
氏叔琮双眼一瞪,起身上前狠狠踹了张厚一脚,“快说,蒋使君到底是怎么死的。”
张厚头也不敢抬,把自己率军跟随蒋玄晖追踪昭宗到申家寨,被皇帝用水攻和“轰天雷”埋伏的经过详详细细禀告了一遍,不过,他没有提到蒋玄晖被活捉,而是说他随着大部队一起,被洪水卷走,尸骨无存。
“哦,是吗?”
朱温点点头,“张厚,你起来回话。”
张厚叩头谢过,刚刚起身,朱温便从桌子后面转出来,两只黄褐色的眼珠死死盯住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股寒气以朱温为中心,迅速将整个厅堂笼罩在内,饶是氏叔琮、朱友恭、张厚这些身经百战的猛将,都不寒而栗。
“玄晖的尸首在何处?”
张厚迟疑了片刻,“被洪水冲走了,没找到,不过,末将已经安排了好几十军卒沿着溪流往下游去了,不日定能寻到。”
“尸首没见到,可你却一口断定玄晖死了。”朱温嘿嘿冷笑几声,冰冷的目光投向张厚的顶头上司:“杀蒋玄晖是你的意思,还是张厚先斩后奏?”
“”殿下,臣没有杀蒋玄晖,更没有让张厚杀他。”
氏叔琮额头冷汗直流,“他,他就是被洪水卷走了的。”
“好,很好,你们两个不愧是我朱温麾下的猛将,胆气过人,还聪明绝顶。嘿嘿,孤再问一次,杀蒋玄晖是谁拿的主意。”
氏叔琮和张厚互相看了看,双双跪倒在地,“臣有罪。”
朱温看着旁边凝神思索的朱友恭,笑问:“友恭,你来说说,他们俩谁是主谋。”
朱友恭想了想,“父王,儿臣以为蒋玄晖身边有亲兵护卫,大半能躲过洪水冲击,他是我宣武军枢密使,位高权重,即便落入昭宗手中,也不会轻易处死。想来应该是洪水过后,落入张厚手中,张厚担心他回到洛阳对自己不利,于是便找氏大人商议之后,将其悄悄杀了。”
朱温点点头,“估摸着是这么回事。”
朱温两脚将氏叔琮和张厚踹翻在地,冷笑道:“你这两个王八羔子,都是老子一手带出来的兵,向来胆大包天,有什么事情不敢干?张厚成了他的眼中钉,他要除掉张厚,你氏叔琮定然心中不满,玄晖做事向来很辣,估计也不会放过你。”
“嘿嘿,昭宗皇帝是在你手中走脱,张厚又没能把皇帝抓回来,玄晖知道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要他在孤耳边煽风点火,你氏叔琮肯定死路一条。”
氏叔琮和张厚瑟瑟发抖,不敢再发一声。
“说,方才友恭的推测对不对?”
张厚如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就成是对的,不过,蒋大人被昭宗抓了,不过,只关了半天就放了。”
朱温脸色一变:“玄晖是怎么说的?”
“昭宗命龙五将他提到寨子外面悬崖边杀了,他看悬崖不高且灌木丛生,于是趁龙五不注意,跳崖逃走的。”
朱温突然昂首向天,哈哈狂笑:“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就凭他蒋玄晖,能从龙五手底下逃命?”
张厚打蛇随棍上,连连点头:“是啊,臣以为蒋玄晖必然是受了昭宗蛊惑,回来做奸细的,故而,故而……”
张厚话还没说完,氏叔琮一个耳刮子把他后面的话全都给打回肚子里:“混账,王爷面前,不要再胡乱攀扯。”
“叔琮,你教训得好,非常好。”朱温望着张厚,沉声说道:“张厚,你可知道,孤唯有此时才有杀你之意!?”
张厚慌忙伏地请罪,氏叔琮忙道:“殿下息怒,张厚他一时糊涂。”
朱温摆摆手,“张厚,你且记下:做我朱温的部下,可以蠢,可以坏,可以阴狠,可以毒辣,当然,也可以聪明绝顶,但绝对要忠心耿耿,不要妄想在孤面前耍花枪,意图欺瞒,否则,嘿嘿,孤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友恭悄悄朝氏叔琮丢个眼色,后者慌忙拉着吓呆的张厚,跪拜谢恩。
朱温冷笑几声,让他们起身在边上就坐,徐徐道:“蒋玄晖死了几日?尸首埋在何处?”
氏叔琮忙道:“昨日晚上杀的,埋在军营边上。”
朱温点点头,“还挺谨慎的。张厚,即刻带人去把蒋玄晖的尸首挖出来,首级割下来,用桶油和石灰包裹好,送到王府,身体嘛,找个偏僻所在,埋了。”
氏叔琮、张厚和朱友恭全都愣住了。
“张厚!”
朱温一声断喝,吓得他浑身一哆嗦,慌忙起身行礼:“末将遵命。”
望着张厚的背影,朱温看着氏叔琮和朱友恭:“日前函谷关守将禀报,说出西门不到5里,一处山崖莫名坍塌,拥塞道路,估计十天半个月内是无法通行了,再往前2里处,也坍塌了一处。”
“潼关那边,估计也差不多,想来定然是昭宗的手笔。既然如此,关中,短期内咱们是不能操控喽!”
“不管是太上老君还是哪路神仙,昭宗背后肯定有实力不俗的臂助,如今他既然龙入大海,咱们就别在想把他弄回来了。”
朱友恭忙问:“父王难道要向朝廷和昭宗示好?”
“挟持昭宗,迫使其禅让帝位,乃是蒋玄晖之计,倘若按照本王的意思,直接诏告天下,自立为王,它大唐又能奈我何?如今不但白白耗费了几个月的光阴,还给了李克用喘息之机,让孤甚是被动。”
“叔琮杀了玄晖,人死不能复生,自然得妥善利用才对得起他。嘿嘿,即日起,就对外宣称,昭宗皇帝在洛阳受屈,全都是蒋玄晖一人所为,孤王受其蒙蔽,如今幡然悔悟,将其处死以谢天下,同时向皇帝请罪。”
“友恭,你机敏过人,懂得随机应变。此外,你曾经在长安驻守过,守军也是你带回来的,明天你带上卫队,亲赴关中寻找昭宗,把玄晖的头颅送给昭宗,顺便探听下虚实。”
“对了,韩建尚在长安,如果他还没有归顺朝廷,就把他带回来,无论生死。”
“父王英明。”
“殿下英明。”
其实,各地割据势力对朝廷认可与服从,绝大部分都是一层窗户纸而已,不过,朱温此前的举动算是把窗户纸给捅破了,不过,他最终没有弑君,又杀了蒋玄晖,装模作样派人进京请罪,等于把破洞再给补上。
朱温打的算盘是让昭宗面子上过得去,皇帝自身又无力讨伐宣武军,最终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此皇帝非彼皇帝,双方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的心思都始终没变,所欠缺的,都是个机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