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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四点，城市又下雨了，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连城西的棚户区都不放过。
那是一片有着五千三百多户住房的待拆迁老城区。
拆迁的消息传了十几年，住在这里的人至今还没看见过一辆挖掘机。
慢慢地老住户搬空了，这座城市的新人开始涌入，在这个已经被城市发展遗忘的角落，潮湿，昏暗，屋顶上都是飞线，路灯上沾满了飞虫的尸体，巷弄里时不时能看见野猫野狗黄鼠狼。
城市发展遗忘的角落
但是这里便宜啊，这里有350块钱一间的房屋，有28一大盆的酸菜鱼，对于住在这里的人，反正房屋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下班往床上一躺，刷着抖音睡着，听着狗叫起床继续上班，350块钱一个月的平房和1800一个月的单身公寓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不是你的房子。
霍未央在棚户区的网吧开了一个包厢，买了泡面，火腿肠，奢侈地加了一瓶红牛，一共十块钱。
包厢一晚上30块钱，有沙发床可以睡觉，这是最廉价最安逸的过夜方式。
重要的是，棚户区的网吧不需要证件。
更重要的是，霍未央在这里长大，老住户已经搬空，没人认识霍未央，但他认识这里的一砖一瓦，也知道在哪儿能买到一些需要的东西。
他坐在网吧里，拿起美工刀对准自己的手腕划过……连条白痕都没有留下。
拿起打火机烧灼手指，毫无反应。
“铁骨的效果不错，但是我以后要去打针，针头还能扎进去么？”霍未央疑惑。
“够呛了。”影子想了想。
“完了，错过了和护士小姐姐搭讪的机会。”霍未央哀叹。
影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黄铜板发放的所有能力都是最本源的力量，换句话说再强的污染者能力也只是你的阉割版。”
霍未央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腿。
嗦着泡面喝着红牛，霍未央打开一个电脑文档飞快打字。
“今天晚上我们两个跑了几个地方，现在确认一下手上线索。”
“第一·凌巧巧死亡后在群里只发言过两次，都是响应登山活动，这两次的目的地都是十连坑，当时我们也见过她。”
“第二·死亡前最后一条朋友圈是下午茶的照片，当天下午她点了两杯瑞幸咖啡在等人。”
“第三·倒数第二条朋友圈是死亡的当天上午，内容是几颗药的照片，配文是：喉咙痛了一个星期还得上班，宝宝不开心，宝宝有小情绪了。”
“第四·死亡前最后一条社交媒体是准备探店一家国际母婴中心，发送时间是死亡当天上午10点。”
“第五·凌巧巧的父母去医院吵过架，为了息事宁人，医院拿出了80万现金，并允诺凌巧巧的弟弟毕业后直接进入一家二流医药公司重点培养。”
“好，现在我们把线索整理出来。”
“第一条，我记得群里有凌巧巧的现实朋友甚至是同事，他们不知道凌巧巧去世了？两次目的地都是十连坑，她对黄铜片又没什么兴趣，说明那几座大山里还藏着些我没找到的东西。”
“第二条，她在瑞幸咖啡，对面是肯德基和得力文具店，我查了同时有这三个店的地区只有第三医院东南侧。”
“第三条，喉咙痛吃的药应该有消炎药头孢之类的，但是当晚医生说凌巧巧饮酒过量引发急性胰腺炎，她不知道吃了消炎药不能喝酒？”
“第四条，这个国际母婴中心是第三医院和某个国际母婴研究所合作创办的，装修档次不低，又有专业医院背景，很多家庭选择在那里做月子。”
“第五条，医院给的条件是不是有点太优厚了？除非凌巧巧的死和医院有直接关系，比如被医院高层灌酒……当然这只是一种设想。”
“最后翻阅一下凌巧巧的履历，北河护理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在卫生院做编外护士一年，然后转行到医药公司，再转行做商业贷款，最后成为一名自媒体博主，主要做一些城市本地热点，什么火就蹭什么……比如这两年户外比较火，她的主页大多是本地徒步路线。”
“一个独身到大城市打拼的小镇姑娘，会想办法，很努力，很拼命，会尝试抓住一切机会。”
霍未央与自己的潜意识共同分析，手指不停歇，一个个字符就像泉涌一般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现在事发一个月，监控已经很难找到，我们能找的只有人。医院发生爆炸，院长肯定作为责任人被带走调查。”
“我去她的公司，找她最近的业务，你去母婴中心装客户尽可能问点内幕出来，明天中午12点前搞定所有调查，一旦有结果马上行动，争取晚上10点前搞定，然后找个会所放松。”
“睡觉！”
霍未央一拉沙发床倒头就睡，可对于全市的警员这绝对是个不眠之夜。
上百人失踪，满城有十几支去山里送死的徒步队，今晚医院一场大爆炸有警员失踪，甚至有枪丢失。
审讯室里今天下午六个哭天抢地要警员赔命的家长，现在正声嘶力竭地喊着冤枉。
黎南坐在电脑前看着一段段监控，嘬着保温杯里的黑咖啡让咖啡因强迫自己清醒，队友把一箱一箱的物证扛进办公室，然后累瘫坐在地上。
“终于搬完了，这些物证分析和资料鉴定不知道得熬几个通宵。”
“市里派下来的两个警员一个昏迷一个失踪，肿瘤科6名病人和两名护士全部麻醉出现在不同的楼层。”
“霍未央和刘正龙不见了，但远处有摄像头拍到了霍未央坠楼的画面，他像是被人扔下来的，奇怪的是楼下没有任何痕迹。”
“那六个人说有护工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去杀霍未央，一楼的摄像头拍到了接头护工，身形有点像是刘正龙，好诡异啊！”
“还有个麻烦事，警员失踪一人，枪失踪一把。”
“这霍未央……一出现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可真够多的。”
“黎南，你和霍未央很熟对吧？你觉得他会跑么？”
“听说了，他是你学弟是吧？好像你以前经常找他去吃宵夜？我记得那小伙子，挺帅的。”
黎南知道话题迟早会到自己头上，霍未央没有家人，他的法律援助，取保候审都是黎南找校友会帮忙办的，现在霍未央失踪，她迟早是被追问的对象。
今天下午开会，有两个竞争对手揪着这件事让她表态到底忠于律法还是忠于舆论，黎南头疼不已。
“要是有得选，应该没人愿意从七楼往下跳。”黎南的声音不算太客气，“要是找到他的尸体麻烦跟我说一声，我们校友会出钱给他办葬礼。”
她说完起身。
“你去哪儿？”同事抬头，看着这姑娘清冷干净的侧脸。
黎南：忠于律法，还是忠于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