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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憬望向莲花池边，众人似乎一无所觉，席间仍是言笑晏晏，一片和乐。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眼神与白舒伶相撞，对方若无其事，转头与身旁少女玩笑打闹。
只有短暂一瞬，沈憬敏锐捕捉到白舒伶眼中的躲闪，或者是……心虚？
她的生母能狸猫换太子，她未必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女子最重名节，白舒娫若是这个节骨眼出了事，名节有失，莫说嫁入东宫，怕是性命都保不住。
沈憬随即起身，快步走过去，顾不上周围小娘子讶异的目光，径直拉上白舒伶就要往花园外走。
白舒伶眼眸蓦地睁大，试图挣脱钳制，“表姐，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沈憬冷冷扫了她一眼，白舒伶立时闭上了嘴，安静得仿若受惊的鹌鹑。
二人很快穿过月洞门，步出花园。
沈憬放开白舒伶，凝眉盯着她，“方才你和阿娫都在席上，可看清是哪个丫鬟打湿了她衣衫？”
白舒伶重获自由，揉了揉手腕，撅起小嘴冷笑道：“表姐，方才席间那么多人，为何你非要问我？”
“这是在你家，我不问你这个东道主，跑去问别人做甚？莫非你以为我还有工夫找人画像？”
“方才我光顾着和欧阳二娘说话，没注意。许是姐姐先回房了。”
沈憬眼眸微眯，沉沉的眸光始终罩着她，“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姐姐？”
白舒伶闻言差点呛住，定了定神，强自镇定道：“我也是猜的，姐姐中途离席，表姐你想找她不是很正常吗？”
沈憬心知一时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冷清的眉眼垂下，语气淡漠到了极致，“今日之事最好与你无关。”
说罢，撇下白舒伶，匆匆赶往花厅。
白舒伶望着沈憬远去的背影，阴恻恻笑了笑。
此时的花厅里，一个绯衣少年正急得挠头，他玉冠束发，形容俊美，迈着一双长腿在门口来回踱步。
梁氏坐在软榻上，撩眼望向儿子，叹了口气，“你别走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小儿子虽在军中历练了几年，还是有些毛毛躁躁。沈憬比他还晚一天出生，倒是沉稳许多。
少年闻言，扭头大步上前在她身旁坐下，拿起茶盏，一饮而尽，“娘，妹妹突然在府中不见，你不担心吗？”
“就是因为担心，更要冷静下来想想怎么办。”
“舅母说得是，钦表哥你太沉不住气了。”
沈憬大步流星步入厅里，自顾自在梁氏身旁坐下，给白煜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挪到一边的罗汉床上去。
梁氏脸上神色稍稍缓和，拉过沈憬的手，“好孩子，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沈憬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思忖片刻开口道：“眼下几处出入府的门都有人守着，短时间内贼人即便掳了表妹，应该也出不去。我更担心对方会在府内直接动手害了表妹。”
她顿了顿，想起前世在皇家猎场，见过猎犬通过气味追寻猎物，眼神一下子亮起来，“舅母，我记得府上豢养了猎犬，让人取来表妹的衣物，猎犬可循着气味去寻表妹。”
梁氏还有些发懵，她并不懂骑射狩猎。
白煜钦却已兴奋地站起，拍了拍掌，“对啊，我竟忘了猎犬可以追踪行迹。我这就派几个小厮去牵来。”
片刻后，小厮牵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猎犬进了花厅，毛发油光水滑，一身腱子肉，大而明亮的杏仁眼水汪汪的，正望着白煜钦。
沈憬瞧了它一眼，便知是品相上等的关中细犬，最适合用来追踪猎物。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白舒娫用过的荷包，递给白煜钦。
白煜钦招了招手，那细犬立即摇着尾巴跑过来，闻了闻荷包，眼睛滴溜溜地转。
“表妹，我们可以去找人了。”说着便接过小厮手中的牵狗绳。
沈憬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步出花厅。那细犬边走边用鼻子一路嗅着，一行人跟在后面，很快寻到莲花池附近的一处月洞门，穿过这个门就是后院。
沈憬瞥了眼白煜钦，眉峰微挑，“表哥，看来府上出了内鬼啊。”
寻常贼人对后院地形不熟悉，要想早日脱身，明智点应该往前院跑。
如此反其道而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后院有人接应，二是这人本来就住府上。
白煜钦闻言，微微一怔，回头望向沈憬，“你知道是谁做的？”
沈憬微微颔首，语气颇有几分笃定，“今日娫表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对府上谁有利，谁就最有嫌疑。”
白煜钦垂眸思忖片刻。
虽然赐婚旨意还没下来，但太后前几日召祖母进宫，为的便是让白家嫡女嫁入东宫。若是妹妹出了事，太后又需要白家女儿入东宫，府中未出嫁的便只有庶妹一人。
以她的出身做不了太子妃，一个侧妃之位总是有的。若是将来太子登基，至少也能封个妃位。于她而言，简直是一步登天。
如此大的诱惑，难怪她会挺而走险。
果然是随了她那生母，如何教养也改不了娘胎里带来的恶毒本性。
思及此，他脸色瞬间一沉，恨不得立刻把庶妹抓来打一顿。当初父亲就应该把她跟贾氏那个毒妇一起送走。
一阵“汪汪”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憬和白煜钦循着声音望过去，竟是太子和裴鄀渊。一个龙章凤姿，一个丰神俊朗，站在一起倒是极为养眼。
不过此刻众人注意力都在裴鄀渊脚边，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拂菻犬，脖子上戴着一个手指粗的黄金项圈，当是极受宠的。
难怪小小的体型，胆子却是大得很。只见它一眨眼已冲到那细犬面前，正雄赳赳气昂昂地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圆眼。
沈憬脑中立时浮现四个字，“狗仗人势”。早就听闻拂菻犬机敏聪慧，擅察颜观色，今日一见竟还觉得有些可爱。
“宴席还未散，三娘子急着去后院做甚？”裴鄀渊语气平淡问着沈憬，眼睛却是盯着她旁边的白煜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