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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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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极宫二十四文武侍的名字皆来自天干地支。三殿下从天干地支共二十二字中取“甲乙丙丁戊己庚辛辰巳午未”十二字为文武侍们定名,未字排在最末,这个字便给了文武侍中年纪最小的两人——襄未和卫未。

襄未和卫未是对姐妹,一文一武,年纪虽小,伪装术却是二十四文武侍中一流的,故而三殿下亲来南荒收服瞿凤时,破天荒没让天步跟在他身旁,而是让这两姐妹左右随侍。在囚禁了瞿凤之后,这对姐妹花便扮作了瞿凤的两个琴侍。

连宋刚从九重天回到瞿凤栖身的这座漆吴山没几日,商鹭便登了门,说是找瞿凤饮酒对琴。

石园之中,商鹭已饮得有两分醉意,但人还清醒着。他是个白面书生的长相,饮酒易上头,此时满脸红意,醺醺然笑了一声:“青丘与天族将于二十日后在东南荒与我们南荒交界的边境联合大阅,此事贤弟可听说了?”

卫未在一旁侍酒,见自家殿下懒懒倚在石座中,薄唇微勾:“这事差不多八荒皆知了,我又岂能不知?”一言一行,皆极似瞿凤,眉眼间那种懒缓神色,更是瞿凤本凤都没有那么像的。卫未及时地给二人续酒,心中充满了对自家殿下的钦佩。

商鹭又饮了半杯:“尊上厉兵秣马,亦要派魔将前往那边境去,樊林腹有将才,需跟着去督军,他手里的事便都交给我了。原以为至少还有纤鲽可同我分忧,不料姑媱那两个神使近来竟对尊上复归之事起了兴趣,正在查探,纤鲽得去处理那两人。”说着敲了敲额头,“到头来,盯防光神这事竟落在了我一人头上,令人头疼。”

卫未心想,这商鹭,果然十分信任瞿凤,竟什么话都对瞿凤说。她按捺住吃惊,偏头看向身旁的殿下,见殿下依然那么从容,竟像是一分惊讶也没有似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回商鹭:“盯个人罢了,这又有什么好头疼的?”

商鹭摇了摇头,这次没有用杯,直接拎起玉壶灌了自己半壶酒,可见的确有些苦闷。灌完了酒,又歇了片刻,才怏怏地倒苦水:“尊上说光神苏醒,本便是不祥之事,虽不知她醒来是为了什么,但看牢她总是没错。光神自苏醒后,便一直隐在姑媱山中,其间派神使去给同为自然神的天族三皇子送过一份礼,之后便没了消息。直到七日前,探子才来报,说水神曾邀光神去千花盛典赏花,那之后她便一直留在九重天,听说也和东华帝君见了面。然后五日前,探子又来报,说她离开了九重天,去了丰沮玉门山寻宝。”

卫未见机,赶紧递过去一杯酒,好令说了这么一大篇话的商鹭解渴。

瞿凤跟前的琴侍一向如此妥帖,商鹭没觉着有异,接过酒喝了,解释那寻宝之事:“据说女娲在沉睡前,曾将一物托给姑媱,光神在时,一直将那宝物保存得很好。可后来光神献祭,四神使也随之沉睡,那宝物便不知所终了。如今光神苏醒,得知宝物不在,便趁着千花盛典去九重天打探了一番,得了线索,知那宝物可能就在女娲沉睡的丰沮玉门山,于是她决定亲自前去寻回。”

商鹭叨念这事时,连宋倚在石座中,姿态虽慵散,却是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听到这里,他挑了挑眉,叩着石座的扶臂懒懒接话:“尊上似乎对光神颇为忌惮,那无论光神做什么,尊上应当都是不希望她做成的。而于兄而言,若只是盯着她,不需做别的,这自然不算一桩难办差事。”他端着酒杯,晃了晃杯中酒液,“难的或许是,尊上需要兄做点别的吧?”

商鹭一愣,笑叹:“贤弟不在尊上跟前,却也能将尊上的心意摸清一二。早说要举荐你去魔宫当差,你却不愿,唉。”

连宋将半杯酒一饮而尽,指腹轻抚玉杯杯沿,亦笑:“去魔宫当差哪有我如今这样自在,兄若有疑烦事,我自与兄分忧便是,去尊上面前当差之事还是饶了我吧。”

商鹭又叹:“哎,你可真是……”不过还是正事为重,他正了正色,继续道,“尊上的确想让我做点别的。他知光神要寻失窃宝物,令我务必查出那物为何,先下手为强将它抢过来。可派人跟了五日,眼看他们到了丰沮玉门山,也在山里转悠了有几日了,派去的密探却连一丁点儿关于那宝物的线索也未查寻得;又不敢跟得太近,怕打草惊蛇。”商鹭满面烦恼,“既不知这宝物是个什么,谈何先下手为强,唉,你说这事难为不难为?”

卫未见自家殿下酒杯又空了,赶紧侧身给满上,接着见殿下举起了酒杯,一边欣赏挂壁的酒液一边漫不经心开口:“照我说,尊上要的不过是光神欲寻的宝物罢了,先下手后下手又有何分别,只要兄能拿到此物不就行了?”眼尾一挑,轻轻一笑,便有了一点轻慢之色,“若我是兄,我便遥遥跟着光神罢了,绝不打草惊蛇,等到他们花大力气寻到那物时,我再奇袭夺宝,如此岂不轻松许多?”

商鹭一顿,想了片刻:“可万一到时候不成功……”

连宋仍懒懒的,无一丝欲说服人的急切:“那就规矩地照尊上所安排的去做?但这不是很难办吗?跟得紧了,光神必会发觉,到时别说先下手为强了,便是要趁她寻到宝物时奇袭……面对一个有所防范的光神,奇袭成功的几率应该也不大。”

商鹭闷了一杯酒,又想了片刻:“贤弟说得很是,若光神无防范,用奇袭夺宝之计其实胜算不低,好好做好奇袭的准备便是了。否则这趟差事更是难以成功。”

连宋含笑:“正是。”

二人碰了一回杯。

远在西荒的祖媞打了个喷嚏。天步赶紧递了件披风过去。祖媞摇了摇头:“不冷。”手搭着椅背想了会儿,“兴许是有人念叨我。”天步便将披风收了回去。丰沮玉门山昼夜温差并不很大,况且他们此时待在一个避风的山洞里,的确是不冷。

他们是不冷,但被霜和绑得结结实实扔在几步开外的一个冰池子里泡着的笛姬却冷得发抖,不时低吟,但并非求告的呻吟,不像是打算跟他们服软的样子。

他们四日前便来到了丰沮玉门山。

丰沮玉门山坐落在西荒的最西处,是地母女娲沉睡之所,亦是日月降落之地。女娲乃此山的唯一主宰,他族皆无权辖治这座山,故而丰沮玉门山虽为神族圣山,但也可以说它是个三不管地带:女娲沉睡了四十多万年,此地便三不管了四十多万年。

不过,似他们这种洪荒神,有沉睡计划的,都会着神使或仆人看着自己的沉睡之所。所以当祖媞破阵闯山,竟未遭遇神使来拦,且步入山中,所见皆是荒颓之景时,不由有点儿吃惊。

跟着她一道来见世面的霜和与蓇蓉也是吃了一惊。霜和率先叨叨开来:“我记得女娲娘娘座前不是有个挺厉害的神使姐姐吗,叫莹……莹什么来着?哦对了,如今妖族的王姓就是莹,那说起来这个姐姐应当是当今妖君的祖宗了。”难为他八卦到这里还能将话题拗回去,“尊上破了女娲娘娘的护山大阵,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个莹姐姐她也不出来看看,怎么她也沉睡了吗?”

蓇蓉跟着叨叨:“这山根本不像有神使照顾的样子,你们看,这花,这草,这树,都蔫蔫耷耷的,”说着嗅了嗅鼻子,“感觉也没什么灵气,是不是连灵物都没有啊,怎么回事……天步你觉得呢?”

天步年纪轻轻,在此之前从未涉足过古神沉睡之境,还以为一个封山封了几十万年的神境可能就该长这样。她没有任何真知灼见可以发表。三人齐齐看向祖媞。

祖媞静了片刻,以全知之力于心海中链接漫山花木,也想问问花木们这座山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心海静极,没有任何声音。她尝试以原初之光承载神识去覆盖整座山,当神识与花木之灵相接时,竟发现整个丰沮玉门山的花木尽皆无魂。

这就不只是奇怪了。

世间花木,但开灵智,必有花魂。

女娲圣山中定然曾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女娲在沉睡之前曾对丰沮玉门山立下过友好接纳自然神的法则,祖媞入此间如入姑媱,神识徜徉其中,竟十分自由畅然,能感知的也颇多。譬如她很容易便察知到了山巅之上有一个四十九重的空间阵,阵法古老完好,没有被人冲撞过,想来便是女娲仙体存放之处。且她也能感知到这山并非一座没有生灵的空山——山中是有灵物的,一个……或者两个,藏在别的空间阵中,说不清具体位置,能量不大,应当不是神使,或许是仙仆或者守山人……

圣山茫茫,想在这样一座大山中寻人,且是刻意躲着他们的人,不是件易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将人逼出来。

祖媞的办法是一重一重破解护持女娲仙体的空间阵。

山巅的这四十九重空间阵固然高明,但这八荒四海,能在空间阵法上赢过祖媞的人,五根手指数得过来。这四十九道阵法奇巧复杂,要破解不是那么简单,但对她而言也不是那么难。

她从三日前开始破阵,三日过去,到今日,已顺利将此阵破解到了第九重。

然后守阵的人终于坐不住了,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便是笛姬。

丰沮玉门山的守阵之人竟是笛姬,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事。乍见笛姬,就连祖媞都有点愣,不过她表情很淡定,看笛姬好像对他们很戒备,就没打算立刻审问她,只对天步说她破了三天阵,有点累,笛姬先交给他们三人看着,她去小睡片刻恢复一下精神。说完便慢悠悠逛去山洞的最深处歇着去了。

祖媞不急,天步和蓇蓉也就不急,但霜和是个急性子。女娲圣山缘何是这副模样,圣山仙阵的守阵人又怎么会跑到九重天上去捣乱……他简直好奇死了,祖媞一走,他就从天步那儿接手了笛姬,欲先讯问一番。可没想到从前柔弱得几乎不能自理的笛姬居然变成了个硬茬子,根本不搭理他,霜和不懂什么叫隐忍,自然怒了。又因霜和他自己就长得人比花娇,对长得娇花一样的笛姬也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一怒之下就把人给捆了丢进了冰池子。

祖媞歇息够了从内洞出来时,笛姬已被泡了一下午,小脸冻得发白,嘴唇也冻紫了,却不曾开口求半声饶,真真硬气。

祖媞从蓇蓉那儿听说霜和同笛姬这一下午都闹了什么,挑了挑眉,坐下来之后,命霜和将笛姬捞起来,又让天步在一旁生了一堆火。

笛姬缓过来后,盯着他们的眼神三分愤然,七分警惕。霜和不高兴地叨叨:“我也不是故意折磨她,刚开始我也跟她好言好语来着,可她油盐不进,竟然扮石头不搭理我,哼,那我可不得把她泡进池子里让她清醒清醒吗?!”

祖媞向来是不会责骂他的,听他这么说,只温和道:“但对姑娘家还是应当怜惜一些。”

笛姬突然开了口,声音有些哑,含着一丝冷嘲:“不需要你假好心。”

蓇蓉立刻道:“休得无理!”

祖媞接过天步递过来的茶水:“无妨。”她不紧不慢地喝了半盏茶,醒了会儿神,然后放下茶杯,垂眸看向已被解了绳缚靠坐在火堆旁的绿衣小妖:“你应当也好奇过我是谁,我是光神。”她温和道。

方才还一脸冷嘲之色的笛姬一顿,蓦地抬头,冻得发紫的唇开合好几次,仿佛难以置信:“光神……祖媞……”

祖媞点头,手指轻敲石椅的扶臂,那叩击很缓慢,也很轻:“地母圣山,即便封山四十余万年,也当是灵气汇盛无可比拟的神境,凋零至此,必是曾遭过劫难,但神族竟完全不知这里曾发生了什么……是因女娲娘娘沉睡得太早,与存世的神祇皆无交情,而作为侍者的你们不觉得八荒仙神有谁值得信任,故而圣山发生此等大事,也不见你们向神族求助……是这样吗?”

笛姬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定定地看着祖媞。

她毫无反应,一身金裙的女神也不以为意,只温和地继续道:“地母女娲是世间第一位自然神,她因补天而沉睡之时,我尚未降生。但我降生之后,收到的第一份礼是来自女娲娘娘,她请母神带给我一只九连环,以迎接我来到这世间。”她撑着腮,语声不疾不徐,“女娲娘娘沉睡后,旧神纪时代,守护此山的一直是她的座前神使莹南星。南星亦是爱花之人,曾来姑媱向我讨教过如何养护亹冬。所以说起来,我应是如今世上同丰沮玉门最为亲近的神祇了。你可以信任我。”她的目光落在笛姬身上,是很柔静和婉的目光,“所以笛姬,能否告诉我,是谁将丰沮玉门变成了这样?这里曾发生了什么?可与你出现在九重天上有关?”

随侍在一旁的天步吃惊于祖媞的敏锐,是了,她早该想到,圣山凋零至此,神族却全然不知,而笛姬对一切闭口不言,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这位女娲仙阵的守阵人不信任任何神族。祖媞从这个点入手对笛姬怀柔,着实很高明,天步不禁在心中佩服。

果然,笛姬有了松动之色,漆黑的眼睛闪了闪,嘴唇亦轻微地动了动,这是要开口的意思了。祖媞回视着笛姬,目光宁和温煦,没有催促她,耐心而又安静地等着她。

洞中静极,良久,在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后,笛姬开了口,望着祖媞:“您……您很美,水神亦亲近您,您自然该是光神。”她咬了咬唇,“可您闯入这里,又动摇了娘娘的护体仙阵逼我出来,却并不是为了关心丰沮玉门吧?”

祖媞看了她一会儿:“你很聪明,我原本是有求于丰沮玉门才特意来此。但看到圣山如此,也不能置之不理。当年南星提过,女娲娘娘在沉睡之前,曾将元神灵珠取出给了她,以助她修行。我今次来,正是想向南星借那元神灵珠一用。不过,”她轻轻一叹,“丰沮玉门荒颓至斯,南星必定是出事了。容我一猜,那土灵珠是否也不在山中了?此山的浩劫,是否便是与那灵珠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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