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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平日里没有要事他们也不会以传声镜传音,故祖媞并不知连宋已毁了他的那只铜镜。
她也不知她同寂子叙的那番言谈被连宋听到了。
那日寂子叙劝她立噬骨真言,强硬地对她说“我们试试”时,她走了下神,恍惚想起了自己当初为何会同连宋立此咒誓。或许是因小祖媞天真不解世事,不知那誓言的厉害和重要,所以轻易地将一生之诺许了出去;但无可否认的是,即便那时她对连宋还有着防备,但在心底深处,对他却是一见便心喜的。她从未对别人像对他那样见之便喜爱。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去够桌案上的水杯,因心不在焉,不慎碰掉了原本便在案沿摇摇欲落的铜镜。她并没有注意到铜镜有什么异样。
寂子叙察觉到了她的走神,弯腰帮她拾起铜镜重新放回桌上。“不愿同我试吗?”他深深看她,“不是说没有不敢也没有害怕吗?为什么不愿同我试。”
走神了那么一小会儿,倒让她想通了好些事情,指腹摩挲着瓷杯杯壁,她回寂子叙:“你其实猜错了,我并不想搞清楚我对他的喜欢是不是因噬骨真言而起,我也不在乎。当初我愿同小三郎立此誓言,是因他于我是特别的。他的特别不在于他是唯一一个同我立下了此誓的人,而在于,他是唯一一个我想与之立誓的人,你明白了吗?”
她这番话说得极是平静,却如惊雷炸响在寂子叙耳边。
他明白她的隐意,她是说她不愿同他立此誓,不是因她不敢或害怕,只是因她不想。这话对寂子叙的打击太大,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勉强道:“不过是一个誓言罢了,阿玉也不用如此认真。”
祖媞却没有含糊:“但它会在人和人之间建立起亲密的羁绊。”她抬眸静静地看着寂子叙,“我只想同小三郎建立这种羁绊。”
寂子叙好一会儿没说话。
日暮已至,院中一片昏黑。春阳原本要过来送灯,见二人间气氛不妙,便只是将灯挂在了附近。
第二日,丰沮玉门出了件大事——附近小次山上被封印了小三十万年的朱厌兽突然破出封印现世了。
朱厌乃洪荒十大凶兽之一,其凶恶程度同被父神驯服的饕餮、穷奇、混沌、梼杌也差不多了。且古语有云“朱厌出,兵燹至”——朱厌还负有“一现世,便必会引来兵祸”的邪能。
曾被太子夜华斩杀的红色天犬也负有类似邪能,不过红色天犬的邪能只能影响凡人,朱厌之能却能影响神魔。
而此番,这朱厌兽竟破印而出了,极有可能为祸四方,这事就发生在祖媞眼皮底下,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况且,托朱厌破印在她面前刷了存在感的福,祖媞还想起了这凶兽有个异能十分特别,正巧可以收服了将它交给正在设计镇压阵法的东华帝君参考一下。
但同时,她也不太确定朱厌在这个时候破印是巧合还是为谁设计,遂将寂子叙和蓇蓉留在了山中守护莹南星,以防有心人调虎离山,她则带着春阳天步两个姑娘以及昨日刚从姑媱赶回来的霜和前往小次山,去降这凶兽。
朱厌的洞府坐落在小次山山巅,洞门足有千尺高,可见此兽甚巨,而方圆数十里竟不见虫鱼之迹,又可见此兽甚恶。祖媞取出三炷玲珑香,将之抛给站在洞口的霜和,霜和引天火将丈高的线香点燃,又将它们掼入洞口的泥地,然后站去了洞侧。
焰灭烟起,可摹洪荒名兽气息的玲珑香散发出夔牛的气味来,那味极烈,熏得霜和倒退了一步,反是和他站在一处的春阳天步两个姑娘比较稳得住,不为所动地紧盯着洞口,等着朱厌兽寻味而来。
霜和打了个喷嚏,半捂住鼻子,嘀嘀咕咕:“这玲珑香真能有用?能将那朱厌兽引出来?”
天步跟着三殿下读了很多书,是三个人中最有文化的,闻言答他:“《洪荒异兽考》中载朱厌兽领地意识极强,兼好勇斗狠,一旦有旁的异兽踏入它的领地,它立刻便会被激怒,无论在做什么都会选择放下,先将入侵者赶出去。”
春阳听得频频点头,一边佩服天步,一边怀疑地看着霜和:“神使便是降生于洪荒,与这朱厌兽也算是同一时代了,竟不知它的习性吗?”
霜和轻哼:“那你和九重天的太子夜华还生在同一个时代呢,也不见你多了解太子夜华啊。”
春阳的确不了解太子夜华,被堵得没有话说。
三人说着闲话,忽感脚下传来鼓动,大家反应得快,立刻闭了嘴,一人往左两人向右,快速退到了洞两侧的树丛后以作隐蔽。与此同时,洞中响起了巨兽的脚步声,砰、砰、砰、砰。巨兽走得不算快,但每一步都踏得很实,搞出了摇山撼树的动静。
这是朱厌在震慑来犯者。
来犯者稍见软弱,此时就该被吓得逃之夭夭了。但洞口几人并未退缩。祖媞微一扬手,便有风来,洞口的玲珑香燃得更快,夔牛的气息也更加浓烈,就像洞外果然有一头夔牛罔顾朱厌的威慑,在更加放肆无畏地挑衅。显然朱厌也如此理解了,勃然大怒,洞中传来一声呼啸,朱厌奔跑了起来,整个山巅都在震颤,就像它是一面鼓,正被重锤敲击。
很快,形似巨猿白首红足的巨兽便出现在了洞口,它立刻发现了夔牛的气息竟是从三炷高香中传来,一愣。在它愣怔之际,一支光箭自半空射来。朱厌扬爪一拍,拍碎了那光箭,但光箭碎裂时迸出的火焰也燎秃了它的一小撮皮毛。朱厌爱美,顿感侮辱,抬头向光箭来处望去,巨瞳捕捉到轻飘飘站在云中手持巨弓的女神,才明白了究竟是谁在挑衅自己。朱厌肩背微耸,肋生骨翅,怒吼一声,向着半空的女神猛冲而去。
朱厌的速度很快,转瞬已近到祖媞身前,利爪一挥。此兽自有神力,利爪扬出的爪风带出蓝色的雷电,眼看就要落在祖媞身上,祖媞侧身欲躲,但想了想一开始还是要让朱厌有点成就感,就硬生生止住了闪避的步伐,反身举弓相迎。那雷电便打在了怀恕弓上。雷电的破坏力被神弓卸去大半,剩下的小半将祖媞逼得向后退去。
祖媞这一退退得老远,朱厌以为祖媞不敌自己,喜形于色,立刻乘胜追击。殊不知这是祖媞的调虎离山之计。当一人一兽皆远离洞口时,隐蔽在洞侧的霜和三人立刻现出身形,开始照着祖媞教他们的法子列阵以封洞门。
封住洞门,是要绝了朱厌的回头路。须知朱厌兽有个习性——极爱打洞,自己给自己挖的洞府犹如一个迷宫。若朱厌发现自己打不过祖媞,逃回洞中,那他们想要再寻到它就难如登天了,还很危险。祖媞打着活捉朱厌的主意,自不能容这种事发生,故而使计将它骗出洞,又佯败引走它,给了霜和三人列阵封洞的机会。只要朱厌回不了它那迷宫一样的老巢,那活捉它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小次山前山,祖媞以一人之力牵制着朱厌,后山兽洞前,霜和三人也不敢懈怠。但要结一个牢固的封印并不容易,三人大汗涔涔,花了好些时间,眼看终于要收尾了,天边却突现浓云。
云潮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滚压而来,顷刻染暗了一半天空,云迷雾锁中,雷鸣响彻天地。这陡生的变故令霜和与春阳措手不及,俱皱眉看向天空,面现忧虑。天步亦紧盯着那云潮,却是面无表情。雷声一阵急似一阵,伴着那震人心神的雷鸣,浓云中忽然现出了一只光华流转的龙爪,紧接着,一头巨大的银龙钻出那浓黑云层,露出了华美真形。天步松了口气:“没事,不是敌人,是三殿下。”又看向霜和、春阳,提醒他们,“还差一点此印便可成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二人闻言,赶紧收回了注意力。
电闪雷鸣中,祖媞同朱厌从前山打回后山。与朱厌对招时祖媞也并非一味防守,否则就太假了,她也会寻机主动攻击,且使出的俱是刁钻招式,令朱厌不敢掉以轻心,因此即便回到了后山,朱厌也没注意到霜和三人在它的兽洞跟前忙碌结印。
半空中,朱厌张口喷出烈火,以噬人的业火攻击祖媞;而祖媞见兽洞前金印已成,眉一动,也换了手中光箭,打算来真的了。就像此前在锁妖塔中战藤妖那般,方才的数次避让间,她已用步法绘成一张七星符咒,侧身躲避那业火时,她不忘迈出最后一步。具象的金线立刻为那符咒封了边。七星金符腾地升至半空,光华耀目。
只要祖媞以怀恕弓射出一箭,她与朱厌之间的形势便可立刻逆转了。
祖媞自然是有成算的,但朱厌口中业火不熄,紧紧追击她,显得她此时却像是在被动挨欺负的模样。便在祖媞下腰躲避又一簇业火,并反手捞弓欲搭箭时,中天沉闷的雷鸣中忽传来巨龙沉啸。
龙吟声贯破长空,威势迫人,而那啸音在云层间的回声未落,一头银龙已似流光疾游而来,加入了战局。那泛着锋锐冷光的银爪狠狠扫过吐火的朱厌,炽烈暴戾的业火瞬间被冻结,朱厌被龙气震得后退数步,目中流露出恐惧。
龙这种生物认真起来猎杀他物时,从来都是凌厉可怖的。
祖媞趁银龙挥爪教训朱厌时身形一动,往后退了数步。
在挥退朱厌后,银龙转过了头,那冰冷美丽的琥珀色竖瞳乍然与她相对,祖媞的心漏跳了一拍,瞬间认出了这是谁。
小三郎。
银龙从龙角到龙鬃到龙鳞再到龙足俱为银白,不含一丝杂色,周身泛着华美的光,洁如月,却比月光更亮,润如玉,却比玉光更凉。这是一头太过美丽而又威严的神龙。祖媞震慑在这种美丽之中有些回不过神。
数丈开外,朱厌虽只与神龙交锋了一招,却在这一招之中完全认识到了对方的强大和冷酷。若对手单是这神女或单是这神龙,它是不会退却的,但此时审时度势,它没有能同时胜过两人的自信,打成平手的自信都没有。朱厌感到惧怕,憋屈地低吼了一声,转身便逃。银龙立刻调头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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