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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因为粮食种植相关的要务,在她心中的地位太高,使得她对其他事务有所忽视。另一方面,也确实如德雷克所说,她对艾丽丝和爱国者太过放心,给他们放权太多了。
“呵,看你的样子,别说查漏补缺,弥补他们的不足了。恐怕,你甚至连他们的工作结果,都没做过了解吧?”
“你最近,有与艾丽丝交流过,向她索要可疑人物的名单吗?或者,你有了解过爱国者对绝望谷的布防策略吗?”
德雷克这一问,问得塔露拉脸色通红,她拱了拱手,说道:“这的确是我的问题,今天回去后,我会想办法整改的。”
德雷克点点头,他从自己的衣兜中拿出一个金属水壶,拧开盖子,强烈刺激的酒香从中飘逸出来。他浅浅地喝了一口,露出些不耐的神色,吐了吐舌头,发出阵阵嘶声。
“虽然已经来到乌萨斯七年的时间了,但对于这种烈酒,我始终都喝不习惯。也因为这个事情,老夫经常在宴席上受到保罗那帮家伙的嘲笑。”
“相比之下,维多利亚的红酒,还有炎国的米酒,就很符合老夫的口味了。不过异国佳酿,运输困难,价格昂贵,所以即便是老夫也没多少品尝的机会。能选择的,也只有乌萨斯的这些辛辣烈酒了。”
“不过,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这一口酒下肚,带来的刺激感,才是老夫更看重的东西。人老咯,有时候要是不靠这一口辛辣来刺激下神经,脑子真的会变得愈来愈昏···”
“不仅如此,若是在隆冬严寒的环境当中,来上这么一口。比起烈酒带来的暖意,那辛辣的口感,也就不值一提了。”
“呵,还记得当年差点冻毙街头的时候,夏娜那丫头为了帮失温昏迷的老夫驱寒,直接将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烈酒,灌进了老夫的肚子里。虽然当时是昏迷的状态,但那种灼烧感,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啧,不得不说,乌萨斯的烈酒,的确是驱寒的‘良药’啊。”
“不过,马后炮地说,当时差点要了老夫命的,并不是因寒冷而引发的失温,反而是那一瓶老夫无法消受的烈酒,差点将老夫送上了天,还是当时路过的一名落魄医生救了老夫的命。”
“哈,将军并非土生土长的乌萨斯人,对乌萨斯的饮食不太习惯,也是正常的。再考虑到将军的年岁已高,无福消受这种烈酒,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时候,塔露拉那原本已经随着这几句闲聊而放松下来的神经,却突然又紧了起来。
她总觉得,德雷克不经意间提起的年龄问题,也是对她的一种暗示。
‘是了···将军年岁已高,又不是萨卡兹或瓦伊凡之类的长寿种族。他还能有几年时光,为绝望谷的感染者们,遮风避雨呢?’
一股强烈的时间危机感,涌入到了塔露拉的心中。
塔露拉变得忧虑,心思飘远的神态,自然也被德雷克看了个透彻。
自己的暗示,算是起到作用了。
德雷克确实年岁已高,寿命对他而言也是不可忽视的问题。但还没有塔露拉设想中的那么糟糕——和艾丽丝一样,接受了机械器官的他,只要生活调理得当,再活个十几二十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给出这种错误的暗示,只是为了给塔露拉一些危机感。
入驻绝望谷之后,塔露拉和她麾下的感染者们,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营地。她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伴随着生活变得安定,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不用继续在恐慌中度日肯定是一件好事,但在德雷克看来,塔露拉也放松得太过了些——甚至失了进取之心,开始安于现状。所以他自然会想些办法,紧一紧塔露拉的发条,让她重新变得上进起来。
闲聊的间隙中,德雷克的几名护卫搬了两张折叠椅过来。德雷克示意塔露拉坐下,塔露拉也从自己复杂的思绪中,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好了,闲话时间到此结束,继续之前的话题。”
“老夫个人的执政经验,政治阅历什么的,你想听,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给你做讲解。不过,既然你想接触这方面的东西,老夫也不会吝于传授——等会我们回去,我会送你一本书。里面记载了老夫对个人执政生涯中许多案例,并对这些案例进行了事前事后的分析。”
“乌萨斯和勒迪尼斯的国家背景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所以这些案例中总结出的经验也不一定适用于乌萨斯。但至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思路以史为鉴,吸取其中的教训。”
“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个严肃的事情,塔露拉,就是我之前提到的,你个人的‘偏见’问题。”
“不要回避,不要再抗拒你那位养父教授于你的那些道理。将它们,从你记忆的角落里,拿出来吧。拿来询问我,让我来为你解读归纳,其中的真义与谬误。”
“不要再用单纯的个人情感,或者说,个人‘偏见’,去抵抗它们,塔露拉。把它拿上台面来,让我们从历史的、客观的角度,去评判它们,而不是靠你的个人好恶。”
听德雷克说这些话的时候,塔露拉的表情先是麻木和震撼。随后,她又面露难色,紧皱着眉头,咬着牙,略带怒火地说道:
“抱歉,将军,我不能···那些东西,是错误的,我不能让它们影响我,把我变成,和他一样的···”
“你在畏惧,塔露拉。”
“你只说那些论调是错误的,却也不知道它们错在哪里,对吗?这种否定是脆弱的,它并没有建立在你对这些论调的透彻认知上。而是建立在你个人的情绪之上,建立在你的畏惧心理之上——对黑蛇传说的恐惧,以及对于‘所谓的事实’的恐惧。”
“但是塔露拉,你要明白,只有未知的恐惧才能吞噬生者。我们须将这些论调,拿到阳光之下来,不带个人情绪地进行讨论——以了解它的全貌,消除那所谓的‘未知’。”
“当未知尽数消除之后,它也将不再值得为我们所忌惮、为我们所畏惧,更不会对我们产生一丝一毫的负面影响了。”
听到这里,塔露拉的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在心中的一番激烈斗争之后,塔露拉咬咬牙,将左手死死地压在自己执剑的右手上,对德雷克微微颔首,答道:
“即得将军应允,那在下,便随意发问了。”
鼓起勇气,迈出人生的蜕变,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塔露拉费了好多心思,和大脑里的声音做了许多对抗。才在连续四五次重复的叙述之后,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即黑蛇所说的人性的善恶问题。
实际上,在科西切公爵领的时候,塔露拉也看得到,自己的那位养父,也是一位对感染者施行了‘仁政’的统治者。
但在这样的背景下,她看到的不是什么获得自由的感染者们,团结一致,宁静生活的美好景象。相反,她只看到了平民与感染者的矛盾不断激化,双方冲突不断,无休无止的自相残杀。
“感染者,或者说底层的乌萨斯平民,真的不值得被我们赋予同情。恶,真的是人类的本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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