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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绿!”
邱筝年蘧然醒悟,一个不愿意接受的真相,如积岩深海,灭顶而下,撕裂了所有温情的迷障。
娇小的身影说完那句话,就再也不见了。
到最后也没有抬起头来,或许是害怕自己如今的模样,吓到她的小姐。
邱筝年伸出自己的双手,无助地抓了抓,却只抓了个空。
翌日,董县令在邱筝年的房前踱来踱去,急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任将军在进大狱之前,特意交代了自己要好好照顾夫人,自己也竭尽全力去照顾人了。
可是谁知道一觉醒来,那位夫人就发起了高热,一直不醒,嘴里絮絮叨叨,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全县城的好大夫都被他请了个遍,都说是惊痛过重,邪火伤肺。
只希望在任将军出来之前,这位夫人能醒转过来吧,不然也不知道他这一身肥肉,经不经得住任将军那把枪。
不过到了午时,董县令就放下心来,因为这位任将军……好像也不行了。
几个东靖军的护卫,扶着任铣从大狱里走出来。董县令只见这个前一天晚上还不可一世,似乎能立马砍死十个羯人的汉子,如今脚步虚浮,双目呆滞,纵使被手下人扶住,身子也还是摇摇晃晃。晃得董县令差点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任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要审问羯人吗?怎么这一位弄得仿佛他才是受刑的那个人似的?还是他们东靖军的拷问手段,都这么不分敌我?
任铣摆了摆手,勉强摆出个肃然无谓的样子,结果目光一落在董县令的身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立刻低下头,大吐狂吐起来了。
“任哥!任哥您还好吧!”护卫被熏得差点也倒了。他那个铁骨铮铮的任哥却只是瞥他一眼,又继续吐起来,仿佛要把自己的肝脏肺腑全都吐出来。
“……”董县令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只能怔怔地目送着任铣半死不活地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大狱里又显现出另一道颀长的身影。那位一看就出身矜贵的年轻大人,好整以暇地走了出来,身上披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他优雅地从衣襟里掏出个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起来。
董县令这才发现,那双苍白光洁,好像只能拿得动笔的手,沾满了血迹。
他的表情却不像在擦血,像是在品茶。
“大、大人,饭菜已经备好了,请、请用。”董县令的舌头打了个结,谄媚道,却压根不敢和他对视,
“有劳了,结果还算过得去。”他的心情似乎不错,甚至还对董县令轻笑了一下,“贵狱的东西挺完善,比本官想象得好。”
虽然远远不如大理寺的齐全,但是基础的器具都有,场地也宽敞,施展起来还算方便。
董县令咽了咽口水:这位大人不是个文官吗?怎么一副见过几百个监狱,对大狱比家还熟悉的模样!
“哦对了,一会儿让人打扫清理的时候,多几个人去。”杨经栩突然想起来,好心提醒了一句。
用饭的厅堂里。
“夫人怎么样了?”简单用了饭,杨经栩才发现邱筝年一直没有出面。
“……”
董县令刚得知前去清理大狱的几个狱卒吓得惊魂未定,几个八尺大汉,眼睛都不敢再睁开,心里愈发害怕,哪里还敢在这位杨大人面前耍小聪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她发热了?”杨经栩站起身来,“昏迷多久了?”
不等董县令回答,他就立即起身,疾步往邱筝年的房间走去,全然不管桌子上的饭菜好多都还没用动。
正要进门,一只胳膊却拦在了他的面前:“杨大人。”
吐了个天昏地暗的任铣,已经恢复如常,皱着眉头盯着他:“您要做什么?擅闯我们夫人的房间?这不大合适吧?”
“让开!”杨经栩心急,扯开他的手臂就要甩开,却反而被擒住了胳膊反锁起来。
“杨大人,我尊称您一声‘大人’,那是看在同为朝廷效力的份上,也是感谢您出手相助。”任铣目光如炬,语气凛冽,“但是这不代表,您就能随便对我们夫人无礼!”
论审讯,他确实不如这个小子,是他看低了人:但是论近身,他要是制不住这个世家公子哥儿,那真该明天就拿根白绫,对着国公爷的方向吊死了。
杨经栩恢复了冷静:“抱歉,杨某并无他意,只是担心罢了。”
“恕任某冒昧,您和我们夫人是什么关系?”任铣冷哼一声。
虽然姓李的口口声声编排大夫人,但是任铣从来没有放在心里过。毕竟大夫人嫁过来半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甚至很高兴,少将军那个无情的亲娘,总算真正疼了少将军一次,替他择的这个娘子,堪配他们少将军。
若不是有旧,任铣不相信大夫人会和这个杨大人之间这么奇怪,还愿意让他背着。而这个杨大人,救人也就罢了,如此事事关心,亲力亲为,也绝对非同一般。
要不是这俩人他都认识,一见姓杨的这殷勤模样,还以为他才是大夫人的夫君呢!
……啊呸呸呸呸呸!
杨经栩斟酌道:“在京城的时候,有世交之谊,邱老也对我多有提携。”
他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任铣将他打量了一下,把手一放,警告道:“原来是这样,那任某就替少将军,多谢杨大人的‘世交之谊’了。”
杨经栩抿唇不语。
就在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时候,屋里传来一道声音:“谁在外面?”
大夫人/筝年醒了!
二人皆是一喜,就想进去,又忌惮地锥视着对方。
“是我!”
邱筝年淡淡道:“都进来。”
两人推开门,只见邱筝年穿上了外袍,正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一碗气味极苦的药,眉头也不皱一下地一饮而尽。
任铣在心里夸了一句大夫人。
杨经栩望着她的模样,却觉得她的身上,一夜之间似乎就发生了什么变化。
“二位辛苦了,请坐。”邱筝年脸色如纸,明明大病未愈,虚弱至极,张嘴第一句话却就是公事,“听说二位昨晚审讯羯人,已经撬开了他们的嘴。他们都说了什么?”